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不许催更,高度洁癖,不拆不逆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瓶邪】代沟系列短篇番外之《过年》1-3

这个番外是过年的时候写的,结果……大家肯定都已经忘了,所以给大家前情提要一下……



2017的年,来的比平常更早一些。

我裹紧了外套,从小贩手里接过元宝纸钱,冻的手都在哆嗦,感觉今年的冬天也比往年更冷一些。不排除是因为我年龄大了,又变瘦了,才会觉得这么冷。

快过年了,大街小巷都放起了喜庆的音乐,除了耳熟能详的老歌,很多歌曲我都没听过。正听着新鲜,两个小姑娘从我身边过,抱怨道:“来来回回都是这些老掉牙的歌,刘德华的恭喜发财都是05年的歌了,这放了多少年了,全中国人民都会唱了,现在还在放,什么时候能来点新鲜的啊?”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心说这05年的歌,还真有中国人民不会唱,作为一个03年的老古董,我已经被潮流抛弃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关了二十年,才刚刚刑犯释放的劳改犯,站在大街上举目四望心茫然。

“天真,干嘛呢?不冻的慌啊?”胖子坐在车上,见我愣在大马路上,朝我招招手,让我麻溜过去。

我拎着袋子坐上了车,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开口问道:“潘子是怎么没的?”

胖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就……下斗没得呗,你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损阴德。活着万人骂,死了没人埋,这都正常,你别想太多。”

“是跟着我下斗才没的吗?”

“不算是跟着你,当时好些人呢,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你可不能这么想。”

他要是直接告诉我是跟着我才没的,我可能还不会多想。现在他这么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我,我心里就明白了,潘子肯定是为了我才死的,而且死法不会好看。

潘子已经不在了,讽刺的是,我昨天才刚刚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的手机通讯录里有潘子的名字,我以为他还在,加上要了解的事情太多,我就没顾上给他打电话。直到元旦,我想给他打个电话拜年,打过去却是空号,我觉得奇怪去问胖子他是不是换了号码,才知道潘子已经死了十二年了,过了今年,就是十三年了。

我以为我已经够悲惨了,只睡了一觉,然后醒来,就失去了十三年。现在我才知道,我身边有的人,直接失去了他们的人生,无从抱怨。

一路无话,车子开了很久才停下。胖子带着我来到了潘子的坟前,我有些犹豫的停在了几步之外。胖子也没勉强我,他从我手里接过了装元宝纸钱的袋子,走过去蹲下身,掏出抹布擦去墓碑上的浮灰,熟练的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些纸钱。

他一边烧一边念叨道:“大潘啊,过年啦,我和天真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在下面过得怎么样啊?要是缺啥少啥托梦告诉兄弟,兄弟给你烧过去,现在不比从前了,啥都有,上次烧给你的苹果手机好用不?你瞧我这脑子,忘了把数据线烧给你了,这回给你补上,多烧几根。”

“哦,对了,天真这些天没来看你,他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他一直秀逗秀逗的,脑子不好使,这不,又玩什么失忆了。你在下面多保佑保佑他,小三爷没了咱们就不行,上面呢我罩着,下面呢还得你受累,多打点打点。”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那个墓碑上写着的可能根本就是我不认识的人。潘子现在就躲在后面,等我哭了,他就跳出来和胖子一起哈哈大笑。可我心里明白,潘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用生死跟我开玩笑,这个认知让我更加绝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胖子一股脑的把所有纸钱都烧了起来,火舌迅速蔓延,烟雾弥漫开来,把胖子呛的咳嗽了半天。我的视线落在胖子的鬓角上,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了。

我这些天一直跟闷油瓶待在一起,偶尔见到的也都是后来认识的人,没见过几个老熟人。怕我爸妈会担心,我接受了闷油瓶的建议,在我无法平复心情之前,我尽量不回家去。因为闷油瓶的容貌还是当年的样子,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错觉,让我以为自己还身处2003年。

胖子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时间有所变化的人,我看着他的背影,鼓足了勇气向前迈了一步,终于看清了墓碑上写的字和贴着的照片。因为时代久远,字的描红已经脱落了不少,我认得那是我自己的字。

在我的印象中,潘子一直是一个模样的,我从未觉得他老过,直到此时此刻看到那张黑白照片,我才惊觉,原来他不是没有老,只是我没有发现。

胖子已经接受了潘子的离去,所以他可以用轻松调侃的语气跟潘子说话。我听着他的念叨,看着剥落的描红,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用手一摸,满脸都是冰冷的水珠。

“胖子,你带笔了吗?我想帮潘子把字描一描。”

“还用你说,胖爷早就想到了,给你,帮大潘把字描的清楚些,大过年的,也让他开心一下。”

我甩了甩有些麻痹的右手,稳稳的攥住笔,半跪在潘子的墓碑前,一笔一笔的把字描的清楚一些。每一笔落下,我都能更体会到当年我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内心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描完了,纸钱也烧完了,我站起身,朝潘子鞠了一个躬。到了我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潘子说,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觉得不论说什么潘子都会懂,干脆就不说了吧。

潘子,过年了,过年好。


给潘子烧完纸,我和胖子买了一些年货回到了家里,闷油瓶已经做好了饭,正把菜端上桌,小满哥懒洋洋的在饭桌下晃了晃尾巴,以此表示欢迎。

胖子把年货放进柜子,着急忙慌的跑到饭桌边,道:“吃饭了啊,做了啥好吃的?有肉没?不是我说你们,天天做饭都跟喂兔子一样,大过年的,不说弄点酱肘子,鱼总要来一条吧。”

我道作为一个中年人,吃素有益身体健康,咱们哥仨岁数都不小了,还吃什么酱肘子,能消化吗。胖子说我这是妄自菲薄,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不信我就试试,不止能消化,还能再吃一个。

我给他五块钱,让他自己出门去买酱肘子,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吃吗,谁也没拦着他呀。胖子怪叫我这都是什么年代的物价了,还给五块钱,现在喝口水都不止五块钱了,我自己留着五块钱吧。他叫个酱肘子外卖,足不出户,肘子到家。

现如今的外卖行业十分发达,胖子喊了一个五条街外的肘子,二十分钟就送到了。我吃着闷油瓶给我夹的绿叶菜,胖子坐在我对面,捏着那油腻腻的肘子啃的满脸油花。

闷油瓶的手艺普通,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不过他很了解我的肠胃,知道我吃多少正好吃饱,吃多油不会觉得胃痛。我有一次出门忘了自己的胃不比当年,吃了有些油腻的肉菜,回家吐得一塌糊涂,喝了好几天的粥才缓过来。闷油瓶给我列了一张单子,禁止我自己出去的时候乱吃,酱肘子也名列其中。

“小哥,来一块,这家的酱肘子油而不腻,又酥又烂。”胖子拽了一大块肘子,丢到闷油瓶的盘子里,招呼他快吃。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碗里的肘子,闷油瓶就挑了一块瘦肉,在汤里涮了涮,放到我的碗里:“只能吃这么多。”

有总比没有好,要学会知足常乐,我乐呵呵的把那块还没有手指头粗的肉拌进饭里,又问胖子要了一点点肘子的汤,有滋有味的吃掉了一碗饭。

吃完饭闷油瓶告诉我,今年过年肯定要回我家过,问我明天要不要先回家一趟,他提前跟我父母打过招呼,他们已经知道我失忆了,有过心理准备。胖子见我有些犹豫,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好啊,好久没吃伯父做的菜了,行行行,明天回去,胖爷跟你们一起。”

我嫌弃的推开他,他嘴里全是酱肘子的味道,我道:“你说的伯父,不会我爸吧?你没搞错吧?我爸多大你多大,你管他叫伯父,恶心不恶心。”

“胖爷再跟你说一次,胖爷叫他伯父,是照顾你,我管他叫大哥,你就是我侄儿,懂不?”

“不懂,我没你这样为老不尊的叔叔。”

“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侄儿,行了行了,下午去逛逛街,给你爹妈买点年货,有你这样的儿子,心操的稀碎了都。”

直到胖子去睡午觉了,我才意识到他刚刚占了我一个大便宜,什么叫有我这样的儿子,说得好像他是我爹一样。

“小哥,你说给我爸妈买点什么好?最近流行什么补品啊?”我用手机搜了搜,发现位居榜首的居然还是脑白金,这都多少年了,这玩意还没退流行呢?

闷油瓶递给我一盘切开的猕猴桃,想了想道:“天冷,买两件衣服吧。”

我一想也是,衣服买了总能穿,这几天越来越冷了,给他们一人买一件羽绒服,过年了要穿新衣服嘛。









2


外出前我挑了一件更厚的外套,这天实在太冷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扛不住。我在穿衣方面还是比较讲究的,自认衣品还不错,现在瘦了,穿衣服也比以前好看一些,怪不得那些模特个顶个的骨瘦如柴。

我对着镜子整理了衣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是很帅气的。不过因为衣服领子短,我脖子上的伤痕漏了出来,这些狰狞的疤痕显露在外,让我整个人看起来很像黑社会的大哥,走在路上自带乱世巨星的背景音乐。

为了不被警察叔叔当成恐怖分子,这大过年的我还是在脖子上加了一条围巾。入冬的时候我查看过衣柜里的衣服,高领的很少,夏天也有很多短袖,看得出“我”对自己脖子上和手腕上的伤疤并不在意,没有刻意遮挡的意思。

鸟枪换炮,我的小金杯总算在这些年间升级了,还是台不错的轿车。胖子说现在道路变化大,我这十几年没开车了,一脚油门再怼河里不就完了。他让我和小哥坐在后面,他自己开车。

胖子对逛街花我的钱这件事很有兴趣,开车带着我朝最贵的商场跑,还美其名曰让我看看这些年祖国发展的繁荣昌盛。我进了商店一看,繁荣昌盛没看出来,物价飞涨我是看出来了。一件薄毛衣就几千块钱,一头羊才卖多少钱?早知道倒什么斗啊,去养羊卖毛算了。

好在我看过我的银行卡余额,里面的数字足够买下整个商店,总算老怀安慰。加上现在的衣服做的都很小件,胖子的身材找遍整个商场也找不到几件能穿上的,随他去买,老子有钱。

如果忽视掉金额后面的零,男装的款式都挺不错的,我帮闷油瓶挑了两件,又给自己买了几件。胖子试了好几件衣服,不是漏肚子就是卡肩膀,他问服务员他们是不是歧视胖子,为什么这些衣服都做得这么小。我让他不要为难服务员,要想做出合他身的衣服,要把四件衣服的布料拼在一起才行。

买了一圈,闷油瓶还记得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给我爸妈买衣服。他挑了几件衣服给我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年龄问题,挑选的花色都有些老气,更适合老年人来穿。我不好拂他的面子,就让服务员包起来了。

“小哥,这件怎么样?我觉得这个颜色不错。”我妈很喜欢红色,我就帮她挑了一件枚红色的,我妈皮肤白,穿这种颜色肯定很好看。

闷油瓶摸了摸料子,告诉我这种料子会越洗越薄,不耐穿。我一想也是,就换了一件让服务员包起来。胖子很不服气,他觉得自己的身材很完美,找遍了整个商城,终于找到一家卖大码衣服的店,他非常潇洒的刷我的卡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买齐了。

这么一番疯狂购物,我们原计划十点到家,出商场门都十一点了,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奇怪的是我爸妈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催,我用微信给他们发了信息,让他们不要着急,我们一会到家。信息发出去几秒钟,我爸回了一句不急。

我对父母的印象,还停留在我爹给我交水电费,一直数落我的那一天。我忘了去想,我自己都老了,父母能不老吗。也许不是我忘了,只是我不愿意去想。


“哎呀可算回来了,你爸正做饭呢,马上就好,正赶上吃。”我妈一看我回来了,特别高兴,第一个给闷油瓶拿拖鞋,然后是胖子,最后才是我。

胖子特别自来熟,撅着大屁股把拖鞋换上,直跟在我妈后面喊伯母,又挤进厨房去帮忙。我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我妈,告诉她这是给她和我爸买的衣服,尺寸是闷油瓶目测的,一会试试看合不合穿,不合适再去换。

我妈一听是我和闷油瓶买的,别提多高兴了,立刻就要试试看。我在开门看到我妈的时候,就意识到我买的衣服已经不再适合她穿了。虽然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特别去染了头发,还涂了一点口红,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是无法完全抹平的。

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失忆的事情。

进屋之后我偷偷把那件衣服藏起来,拿了闷油瓶买的衣服给她穿,闷油瓶的眼睛堪比尺子,尺寸刚刚好。我妈一个劲的夸我们懂事,说今天降温,她晚上就穿这个去跳广场舞,跟她的舞伴们炫耀一下。

“爸,今天吃什么啊?”我溜到厨房,看到我爸在炒娃娃菜,我爸做这个菜特别好吃。我记得闷油瓶也会炒这个,步骤都跟我爸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学的,就是味道怪怪的,不怎么好吃。

胖子正在当当当的切芹菜,让我赶紧出去,这屋里就这么大,我一进来都转不了身了。我要是实在闲着无聊,就去吃点水果,看看无聊电视剧。

我就进厨房转了一会的功夫,出门差点闪瞎了。闷油瓶坐在沙发上,居然在帮我妈缠毛线。只见他乖乖的举着两只手,手腕上绕着一捆黑色的毛线,顺着我妈卷毛线的动作来回缩手。我妈还一直跟他说,外面卖的毛衣不暖和,要给他织一件纯羊毛的,这样穿起来才暖和。

“妈,你怎么不说给我织一件毛衣,不带这么偏心的。”

“胡说八道,你身上的毛衣不就是我织给你的?你回去翻翻柜子,今年没给你织十件也有八件,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妈不客气的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只好怏怏的去啃苹果。我知道她的梦想一直是生一个像闷油瓶这样性格的儿子,可惜我们老吴家没这样的基因,只能培养出我这样的儿子,这不,有了闷油瓶我立刻就失宠了。

我妈卷好一个毛线球之后,家里总算开饭了,我帮忙拿了碗筷,胖子和闷油瓶端盘子。我吃了一口我爸做的炒娃娃菜以后,才知道我冤枉闷油瓶了,他做饭尽得我爸真传,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所以会觉得菜不好吃罢了。

我已经彻底搞清楚了那些蛇毒是什么,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大半嗅觉和味觉。其实这也不算坏事,我已经吃不了什么肉了,吃起来很难吃自然会断了念想,要是吃起来很好吃,岂不是天天惦记夜不能寐了。

要说回到家里最让我觉得惊恐的,是我妈一直把闷油瓶当小辈看,闷油瓶也顺着她喊阿姨。我一看到他喊我妈阿姨,我就鸡皮疙瘩起一身,他的岁数比我爷爷都大,我都怕我爹妈给他喊折寿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闷油瓶给我妈夹了一块肉,还能应对自如的回答我妈的问题,莫名想起了他在船上假扮张秃子的精湛演技。闷油瓶本身的性格是很沉闷的,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后来我才发现他并不是不懂,只是没必要这么做。

对闷油瓶来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他不在乎的东西越多,需要做的事情越少。而现在为了我,他能费神拿出这样的心思来照顾我爸妈的感受,我在心里是很感动和感激的。

我想我失去的只是一些记忆,感情并没有随之消失,我还是很爱闷油瓶。只是没了那些共同经历的过去,我无从得知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闷油瓶有这么大的转变。我一直追问闷油瓶,到底为什么他头上会有那些伤疤,闷油瓶坚持不说,还不许胖子说。

为了恢复记忆,我尝试了好几次那种药剂,最后还是无法承受那种钻心的疼痛。闷油瓶把药剂藏了起来不给我用,他觉得只要不危害到我的身体,有些事情没必要强求。

我喝了一口汤,苦涩的感觉在我胸口蔓延开来。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亲朋好友们,十三年过去他们对我来说还是那么重要,只是这熟悉中夹杂了几分陌生,无从言起。


3


就这样,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我们吃完了一顿饭,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就像胖子说的,我只是失去了记忆,并没有失去身份。

问题是在我和爸妈聊天的时候逐步显现的,岁月似乎改变了我们之间的某些地位,当然不是说我变成了老子,我爹变成了儿子,我只是突然觉得,我的父母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待我。

就像刚才,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让他们不要继续说我的糗事了。我以为我妈会笑着骂我,然后把我小时候的糗事抖个底掉,没想到她的眼底浮现出了浓浓的担忧和后悔,连声说着妈不说了不说了。

我觉得很难受,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连说我一句都不敢了?

从胖子描述的故事里,我清楚的明白自己并没有履行一个做儿子的责任,我一直在外奔波,让他们操心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一觉回到解放前,变回了他们不争气的傻儿子。

人生就是这样,每十年为一个转折点,一岁是婴儿,十岁是儿童,二十岁成了年,每一次对自己来说都是巨变。我二十岁的时候父母四十岁,正是担当的年纪,现如今我快四十了,他们自然老了。

一时无话,胖子连忙打圆场:“这有啥,胖爷小时候没裤子穿满大街跑呢还,对了伯母,这苹果真甜,哪儿买的啊,等回去给我们装几个,就乐意吃这样的苹果。”

我妈笑着道知道你们来要吃,特意多买了两箱,等会装车上带回去吃。我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尝不出是酸是甜,胃里的东西还没消化,有些吃不下。

闷油瓶从我手里把咬了几口的苹果接了过去,很自然的继续吃,我有点尴尬,其他人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唯一不适应的那个人居然是我。

我一直知道我老妈是比较喜欢闷油瓶这一挂的,没想到她喜欢到这份上,就算牺牲我也在所不惜。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一个那啥半个儿?

话题很自然的转回到了过年的问题上,我这几年都没回家过年,也不知道万家团圆的时刻在哪个斗里蹉跎呢。因此我妈特别希望今年我们能在一起过年,甚至提出如果家里住不下,大家就一起去海南过冬,正好旅个游,听说现在特别时兴。

海南是过冬圣地,过年的时候人是最多的,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过年心里是不太乐意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传统,过年嘛,就应该待在家里,跑出去过多没气氛。

胖子和我想的一样,道:“大过年的跑出去干嘛啊,这住不下就去天真那房子住,大别野,别说咱们几个人,就是把大花他们全喊上,也绰绰有余,是吧天真。”

我嗯嗯了两声,胡乱跟着点头,我根本不知道大花是谁,这个人的名字在胖子嘴里被多次提起过,应该是我们这几年认识的比较好的朋友。

胖子是个不讲究的人,不讲究的后果就是一个外号可以换八十多种叫法还不重样,我一开始还以为什么大花阿花是好几个人,后来才琢磨出来其实是同一个人。

因为一直记不起来,为了避免刺激过度病情恶化,所以我这段时间谁也没见,知道我失忆的人严格控制在了十个人以内。

我本以为待在家里会很无聊,没想到时代的发展带来了科技的进步,我沉迷在电子时代不可自拔,光电脑和触屏手机就让我新鲜了好几个月,直到现在还像个网瘾少年。

不能见朋友的郁闷是从过年开始的,毕竟是过年,我想跟以往一样给我的朋友们发一些问候短信,打开手机通讯录以后才惊觉,原来这些年过去,我认识的人们都已经从通讯录上消失了。现存的通讯录里名字少的可怜,还有一大半是生意往来的对象,根本不能称作朋友。

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我给以前特别好的一个发小打电话,电话那头提示我这是个空号的时候。我问过胖子我有没有提过一个叫做老痒的朋友,胖子挠了挠肚子,问我那是谁,好像听我提过,不记得了。

老痒应该早就在十年前就放出来了,但是现在我的手机上没有他,我猜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不愉快的事情。

失去和得到总是不成正比,我得到了什么姑且不论,失去了什么却一目了然,希望拥有记忆的我能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商量过后,最终决定今年过年在我现在住的家里过,胖子负责联系我们共同认识的那些朋友,我也应该重新和他们认识起来了,都是过命的兄弟。

闷油瓶对在哪里过年没有任何意见,只坐在沙发上低头吃瓜,他每次低头的时候,都会隐约漏出发丝之间的疤痕。这些疤痕是我目前最想解决的谜团之一,他到底为啥会被人开瓢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我直觉这些伤疤和我有关系,不然他为什么不肯说,我觉得王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他怕被闷油瓶拧断脖子,宁愿冒着给我白干一辈子的风险,也不肯透露一点点消息给我。

聊完天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一会还要去医院复查,提出要走以后我妈没说什么,只让胖子去拿水果。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挽留我,让我留下来吃晚饭或者再坐坐什么的。

我们拎着好几箱水果下了楼,在去车库的路上,我看到楼下的超市门口坐了几个老人在晒太阳,他们或坐或站,面容沧桑,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大小。

说来奇怪的很,人在超过60岁或者70岁以后,似乎就没有了年龄的大小之分,总归都是老人家,谁大一点谁小一点已经无所谓了。

这难免让我想起了闷油瓶,严格来说他才是真正的百岁老人,因为他家的长寿基因,所以他们家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谁大谁小。

我听过一个笑话,说几个老头在聊天,有一个老头坐在一边也不吭声,就有人问老大爷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聊天啊?老大爷就道,我都九十了,他们才七十多,跟小鬼有什么好聊的。

那闷油瓶呢,他不喜欢说话,是不是也因为和“小鬼”没什么好聊的?

——————TBC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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