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不许催更,高度洁癖,不拆不逆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瓶邪】《如故》4—6

感觉如故比较好听~~改名改名~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自己做的草堆分给小哑巴一半,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一个补丁都没有,摸起来料子也不是很差。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跟黑瞎子说过年我也想穿新衣服,我的衣服好破,他甩了一根树枝过来,让我滚一边去。

当时我还太小,没有意识到这非常反常,正常穷人家的孩子的衣服绝不可能是完整无缺的,也许当时的黑瞎子就意识到了这种反常,才会犹豫是否留下他。

其实黑瞎子说的也对,小哑巴确实不是一个要饭的好苗子,他身上带着普通孩子不应该有的阴森,而且一点也不会撒娇。

不过饭都没得吃了,有一个算一个,总要出去试试,黑瞎子本想让我们分开去要,我不愿意,我喜欢两个人一起出去,这样我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了。身边有一个人的体温在是很温暖的。

要饭主要分两大类,一种是跪在路边给路人磕头的,一种是主动拿着碗跟看起来心善的大婶大娘要的。我们也不挑,给什么要什么,对我来说给钱不如给吃,钱是要给黑瞎子的,留下来也不好藏,吃的我自己找机会就偷偷吃了。

小哑巴明显不适合后者,黑瞎子就用粉笔在地上写了陈情,让他捧着碗跪在路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总有可怜之处。他很乖,让捧着碗就捧着,可以一直捧一天不偷懒。

有时候运气好了能得个一毛两毛的,他总学不会偷偷地藏起来,黑瞎子要就全给他了,我嘱咐小哑巴不要全部都给他,自己要留一点,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每次留一点转手又给了我。


“哎,今天有什么收获?”忙了一天,我腰酸背痛的,只要到了一个窝窝头,实在太少了,我不方便偷吃,只好揣起来准备带回去。我听人家说后天有庙会,去庙会肯定能要多一点,黑瞎子说教我数来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要我说,他不如弄个二胡去拉曲儿。

小哑巴从兜里掏了一点零钱,我看看也不多,都不够买半个窝头的。他把钱交给我以后,又从兜里拿出了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我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发现果然是一块麦芽糖,我都快忘了甜是什么味的了,问道:“人家给你的?你吃过了?”

他摇了摇头,我心说他不会没吃过糖吧,要是给我,我肯定自己吃掉了的。我把糖给他舔了一口,问他甜不甜,他有些迷茫的看着我和那块糖,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也舔了一口,砸吧着嘴道:“你真没吃过糖?”他摇了摇头,轻轻的舔了舔嘴唇,道:“没有。”

他来的第三天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会说话的,但是他不爱说话,经常好几天才开一次口。我问过他的名字,他说自己没有名字,我只好继续叫他哑巴。

再苦再穷,黑瞎子也给我买过几块糖,虽然是最便宜的那种。我有些想不通小哑巴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我把糖一分为二,把稍大的那块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道:“等过年了,咱们去缠瞎子,让他给咱们买糖。”

“嗯。”



对于居无定所的人们来说,冬天是最残酷的季节,人家冬天都朝南方跑,不知道为什么黑瞎子偏朝东北跑。还没冬至就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小孩子最难熬过这样的天气。

我只有一身棉衣,小哑巴更惨,一件厚点的都没有,我俩每天哆哆嗦嗦的待在破庙的火堆旁,互相取暖。我一直很害怕小哑巴会出点什么事,结果我担心的太早了,他屁事没有,我倒是生了病,一烧就是好几天,脑子都烧麻了。

黑瞎子给我抓了几幅药,吃了总也不见好,我疑心这是他自己随便从哪儿揪的草,假装是药给我吃了。还好我生命力顽强,硬撑着没死。

“咳咳咳咳……”我咳的肺都要出来了,颤巍巍的捧着破碗,里面是稀的不行的米粥。

小哑巴把几粒米丢进我的碗里,我没要,就这么一点干的,再给我吃他要饿死了。我对黑瞎子道:“咳咳……你再不……咳,再不给我请大夫……我就死了……”

黑瞎子正在检查绳子,那是他昨天刚买的,全是新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花钱买这东西,有这闲钱不如给我买个窝头。他头也不抬的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先说好,你爹我明天要出门,得好几天能回来,要是我半个月内没回来,你们就各寻出路去吧。来,哑巴,这有两块钱,这小子恐怕站不起来了,你拿着买点吃的。”

我一听他这是想跑啊,挣扎着道:“咳咳咳,你啥意思,你要去哪儿?”

黑瞎子拍了拍我的头,道:“有点事,小孩子甭问这么多,我要是能活着回来,也就冬至那会儿,赚钱给你们买羊肉饺子吃。”

他留下两块钱就这么冒着风雪出门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的时候给留下了钱,很不寻常。我看着那两块钱,问小哑巴:“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他要去哪儿啊,咳咳咳,他要是不回来了,咱俩去哪儿啊,咳咳咳咳……”

小哑巴想了想,道:“他应该是去倒斗,这附近有好几个大墓。”

“啥……倒斗?”我扯起袖子擦了擦鼻涕,有些听不懂。小哑巴就道以前富人死的时候都喜欢陪葬,倒斗就是盗墓,进到墓里把值钱的东西偷出来,有的墓主怕被人盗,在墓里弄了很多机关。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他怎么知道黑瞎子要去盗墓。他道刚才黑瞎子带走的东西,都是盗墓用的。

“你咋知道那些是干嘛用的,你到底是谁?”我烧的脑子有点糊,但是还没傻。

小哑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以前干这个。”

他骗了我,他并非无处可去,只是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根本不能称为家。

小哑巴告诉我,他出生的家族姓张,这是一个在盗墓这一行上非常有名气的家族,小孩子能走就开始训练了。因为小哑巴没有父母,而且血很特殊,所以一直被大人们带着下斗放血。

最后他道:“这附近的墓我去过两个,一个很安全,一个很危险,如果他选择后者,没有我的血肯定回不来。”

我把粥喝光了,道:“谁知道他去哪个,看他运气吧,咳咳咳,要是他死了,咱们就去南方吧,我听说江浙富饶,可有钱了,咱们去那要饭保准饿不死。要是他回来了……你刚说的不许跟他说。”



说是自寻出路,可现在大雪封山,我们要是直接这么出去,还没走两步就会冻死,我决定等等黑瞎子,他能回来肯定最好。


我已经盘算好了,如果黑瞎子回不来死在墓里了,我们就去江南,我自己偷偷存了三块五毛钱,加上他留下的两块钱,一共有五块五毛钱,两个小孩吃的又不多,边要饭边走花不了几个钱。

小哑巴似乎对未来没有什么计划,也许他以为我会丢掉他这个拖油瓶。我很认真的跟他讲我绝对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破庙里的,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有我吃的就有他吃的,要来什么我都分给他一半。

等了十几天,也许黑瞎子命不该绝,冬至那天早上他回来了,还真的给我们带了羊肉馅的饺子,我从来没吃过白面,捧着那碗数了数,发现足足有二十个大饺子,全是白面的。

我抠了一点饺子边吃了,又捏了一点给小哑巴尝尝,黑瞎子很嫌弃的道:“哎呀,给你俩吃就直接吃,抠抠搜搜的以为没给你吃过好的呢。”

“你本来也没给我吃过好的。”我抓了两个饺子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的道,小哑巴也抓了一个慢吞吞的咬。一看他就是没怎么挨过饿的,吃啥都慢悠悠的,也就是我让他,不然他啥也吃不到。

黑瞎子带回了一个用布裹的紧紧的长长的东西,他说这是一把刀,黑金的古刀,要是能找到好买主能卖好多钱呢,以后有好机会卖了,给我娶媳妇用。

我这个岁数娶个屁的媳妇,他一把年龄了还没媳妇呢,我压根没放在心上,和小哑巴你一个我一个的,把二十个饺子吃的干干净净。

那是我和小哑巴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至,也是一起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后来黑瞎子带着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我一直遵守自己的承诺,不论要到了什么,哪怕是白面馍馍,我都掰足足的一半给他吃。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可惜我忘了,这个承诺是我单方面给他的,而对小哑巴来说,他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什么,甚至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会离开。

三年后的某一天,小哑巴不告而别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黑瞎子带回来的那把黑金古刀。黑瞎子发现他不见了以后,怪我引狼入室,一直在说那刀如何如何,说是给我娶媳妇的。

我真的特别烦他絮絮叨叨的,他明明没把我当过儿子,我也没有把他当做我爹,既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又何必在这假模假样的说这样的话,难道他真的会在乎我娶不娶得上媳妇?那我大不了以后不娶媳妇了,省的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事。

小哑巴走了,日子还是要继续,我不怪他不告而别,这世道太乱了,说句再见有什么意思,他愿意走说明去处比在我这里好,只要能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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