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不许催更,高度洁癖,不拆不逆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瓶邪】《君不见》(接沙海,格盘小哥X真神经病邪,修改1-5)

好久没写这个了,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个坑,1-4是以前写过的,修改了一下,5是最新更新的,不过我想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从头看吧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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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



一、022先生

二零一五年九月十二日,礼拜六,小雨。

我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详细的时间年月和天气情况,这是我的个人习惯,方便以后查阅。写完以后,我把它装进口袋,然后打开录音笔,推开厚重的门走了进去。

我是一个医生,精神科的,今天我要见一个病人,他并不是我自己的病人,我也没能耐治好他,我会来见他完全是因为我个人的好奇心,在做医生的同时我也写写小说,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是我最好的题材,跟他们聊聊天有助于我的灵感迸发。

我要见的这位病人身份十分特殊,他是半年前才转到我们院里来的,他没有名字和任何身份,带过来的只有一份长达一年的病例和一个编号:022。

022先生是在大街上被人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会攻击别人,有人报警之后他被抓起来,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是,他在被送进前一家精神病院的时候有人同时匿名给他缴纳了很大一笔治疗费用,毫不夸张的说,那笔钱够他在医院里天天吃进口药吃到老死。

一个没有身份的精神病人在大街上被发现,就算是再好心的人也不会花这么一大笔钱给陌生人治疗,他不在失踪人口档案里,也从没人来看他,他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一样。

结合两者来看,唯一的可能是送他进来的人是他的家人,甚至可能是比较有头有脸的人家,接受不了家族出了这么一个精神病患者,嫌他丢人,又不忍心抛弃他,干脆把他丢进精神病院,交一大笔治疗费用放任他自生自灭。

身份神秘并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我不得不说,这位022先生简直是精神病人的传奇,他在入院的短短一年里,利用医院的系统漏洞逃离精神病院三十六次,打伤保安人员十四名,创下了一个惊人的逃离记录。

我曾经去拜访过他的前主治医生,同行苦笑着告诉我托这位022先生的福,他们精神病院一次又一次的提高防护等级,现在简直是油泼不进的铁桶一样。虽然022这种病患对精神病医院来说是大肥肉,但同时也是大祸害,不得已才把他转到了我们医院。

022先生外表上看不算老,但是他消瘦的实在太厉害,皮包骨一样的一个人,我们不太好估算他的具体年龄,所以我们在档案里推算的年龄是25岁到35岁之间,他说话的时候不带口音,我们没办法推算他的户籍。

我们院只是治病的,他交够了足够的医药费我们就给他治疗,他的身份不重要,因为他身体不好,干脆就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一起。

院里就他的情况开了好几次专家会诊,研究之后指出他的精神失控可能是中了某种毒素导致的,那种毒素会影响压迫他一部分的神经,有时候吃了云南小菌子以后也有人会这样,只是没有这么严重。

毒素来源不明,剂量不明,解毒方法不明,最后只能选择给保守给他治疗,最后疗效不明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翻看过他的记录,他前一个主治医生对他病症的总结如下: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被害妄想症,特殊意义幻想症,精神分裂,全盘性创伤失忆,间歇性狂躁,自残。

022先生的手腕上有很多横七竖八的伤疤,那种手法明显是自己下的刀,又不太像是想要自杀,最后归结为自残行为。

022先生不记得自己过往的一切,失去了记忆,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逃离精神病院,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大部分时间里他配合治疗,神情悠哉的像是在度假,小部分时间里他精神焦虑神情紧张,把自己关在屋里里喃喃自语,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想要害他,说话前后颠倒毫无头绪,甚至会表现出不像人类的行为。

我第一次见到022先生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业界传奇,他当时很平静的站在医院走廊的窗户边看风景,十分正常的和我交谈,谈吐清晰思维非常有条理,跟我说话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如果不是他过度的削瘦和偶尔会神经质的微笑,他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其实在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有一小半是这种类型的,并不是那种蓬头垢面见人就咬,俗称疯子的人才会有精神病。022这种高智商的精神病才是我们医生最头疼的,他们拥有超强策划能力,又不具备正常人的克制力,随时随地会做出让人措手不及的疯狂行为。

我跟022先生的相处从那天聊天以后一直持续,我尝试跟他做朋友,跟他聊天,预约跟他见面,这个过程并非顺风顺水,正如我所说,他是精神病,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不可预估的,他有时候很乐意跟我说话,有时候见都不愿意见我,有时候还差点杀了我。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厌恶什么,直到一次聊天中我偶然提到了门这个字,我当时只说了三个字:门开了,就被他差点用凳子砸成重伤。

后来我发现他对一切门都深痛恶觉,尤其是有点复古的那种,我们领导办公室有一扇门是青铜色仿古的,有点像老式的城门,不过内里当然还是防盗门,只是外面刷了漆。

有一次他不小心路过那个门,盯着那门咬牙切齿的看了好几个钟头,回去以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夜里偷偷溜出来把那扇门给拆掉了,被发现的时候他笑的十分狰狞的在拆门,几乎要把整扇门大卸八块。根据当时发现他的保安说,他的神情狰狞又狠毒,像是盯住猎物的毒蛇。

他对特定姓氏也有仇视,他的第一任主治医生姓汪,刚张嘴说出自己的姓就被他抡出去了,我有些庆幸我自己的姓没有踩到他的雷点,他面对我的时候还是比较友好的,除了门那一次。

除此之外他算得上一个好相处的人,也没有从我们医院逃跑过,这让我不由怀疑他以前逃离那个精神病院,仅仅只是嫌弃那个医院的饭菜难吃——他不止一次夸过我们医院的病号饭好吃。

我在心里称呼他为X先生,这样显得他比较神秘,他确实也是一个神秘的人,我把他当做我的研究对象甚至朋友,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猜他只是把我当成消遣。

“你好,今天你觉得怎么样?”我挂上微笑,坐在X先生的面前,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好像不错,靠在墙上轻声的哼歌。

听到我的问话,他微笑着说:“我觉得我的状态很不错。”

我仔细的观察了他的表情,无奈的在笔记本上划了叉。

我学过心理学,也拿过几个奖,不是我自夸,我可以看出百分之九十的人内心的状态,不是说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而是他的状态,比如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开心的还是焦虑的,是在说谎还是真心实意,这些微表情和小动作如果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不可能完全隐瞒的。

但是面前这个人我已经见了几十次,却根本猜不到他的状态,他没有微表情和小动作,即使有,也是刻意表现出来迷惑我的,他有意识的在耍我。

什么样的人会有意识的训练控制自己的微表情?我相信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去训练的,而且022先生的身手很不错,要知道精神病院的保安比别的医院的保安身体素质要强很多,毕竟他们面对的是精神失常的病人。而我面前这个消瘦的男人曾经打伤过十四个保安,还独自一个人把防盗门大卸八块。

如果我在美国,我猜他是个特工,但是这里是中国,他的身份就很耐人寻味。

我像往常一样问了他几个问题,看得出他心情确实很不错,都很老实的回答了我,没有像以前一样耍我。我趁热打铁问他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我上次答应他的饮料有没有带过来。

我说我带了,他露出一个小狡黠的表情,让我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我今天会来和我所有准备好的问题,都是他早就料到,甚至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我甩了甩头,希望把这种奇怪的感觉甩掉,同时从我白大褂里掏出一瓶可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他拿着可乐,用指尖轻轻的摩挲上面的拉环,有点可惜的道:“我比较喜欢雪碧。”

我很无奈:“我不喝碳酸饮料,随便买了一罐,你先凑合着喝吧。你知道你身体的情况,碳酸饮料是不被允许的,要是被人发现我给你带了这种饮料,我绝对会被处分。”

他笑了笑,用看待珍宝一样的眼神看着手里的可乐:“我不挑,在这种情况下有的喝已经很珍贵了,你不知道我曾经在什么情况下生存过,一滴水都没有,连尿都尿不出来,皮一层一层的掉下来,你用手在胳膊上一搓就跟搓灰一样,肉哗啦啦的,血一流出来就会蒸发掉,形成另外一种皮黏在上面……”

我被他的形容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不太敢搓手,就道:“既然你不挑,为什么非指定要喝碳酸饮料,喝白开水不也一样好?”

“我需要这种饮料来舒缓我的痛苦,你不会明白的。”他看待饮料的眼神很珍惜,却并没有很珍惜的去喝,很豪迈的仰头咕噜咕噜的把它喝了个底朝天。

我等他把饮料喝完,才问:“我遵守约定把饮料带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你心情很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神秘的左右看了看,好像在确定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他朝我勾了勾手,我听话的凑头过去,突然后脖颈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变天了。

他从长白山出来以前,就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说不上好坏,这大概会直接影响到他出去之后的行动,不过世界总是在不停变化,他要做的只是以不变应万变。

万变不离其宗,他一直坚信这一点。

现在他从山上下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这里是他路线中必然会经过的一个三线城市,不算特别繁华也不算特别偏僻。

他找到一个路边摊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热乎乎的汤,羊肉的,或者是牛肉的,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让身体暖和起来就行,他需要足够的热量。

他用一种近乎冬眠的方式度过了十年,身体僵硬的像一块石头,需要慢慢的恢复各项机能,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在接下来的行动里,成功率和他身体机能的恢复是挂钩的,不能有任何偏差。

除了他身体的问题,他还遇到了一个非常大的阻碍,这是他的行动中从未遇到过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在沿途刻意留下了大量的信息,但是他联系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联系他。

现代社会建立了一个看起来四通八达面面俱到的联络网,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只要没了电,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失联,人们太过依赖高科技,忽略了自己本身拥有的东西。

他的家族就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是一个非常古老而谨慎的家族,他们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联络方式,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总能联络得到自己想要联络的人,只要那个人还活着。

他不会怀疑是家族的人都死光了,这个古怪的现象只能说明家族出现了大问题,甚至影响到了某些体系,所以顾不上他了。

近百年来他的家族迅速衰败,真正还在为那个秘密奔波的人已经不多了,或许会在某个时间里所有的人都离开,然后家族就会彻底土崩瓦解。

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他要做的事情即使所有人都离开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因为他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帮忙,各种意义上的。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他这次从长白山出来以后,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在他做事的时候,总有一些“尾巴”围绕在他身边,他们主要来自两个或者三个势力,伪装成各种人看似无意的出现,或近或远,或光明正大或欲盖弥彰。

而这次没有人,没有他家族的人,也没有敌人。

一系列的反常难得勾起了他的疑惑,他开始想要知道在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把水搅的更乱。

在摊主煮汤的空挡,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跌跌撞撞跑过,手里黏腻的零嘴差点戳在他身上,跟在身后的母亲连连跟他道歉,追着孩子远去了。

与此同时,一辆灵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一只手从窗户伸出,扬起一把飘飘洒洒的纸钱,和着家属的哭喊声撒了一地。

有人诞生,有人死去,普通人的一生短暂平淡,所谓长寿也不过短短百年。他家族的人跟别的人不太一样,尤其在寿命这方面,比普通人长太多太多。

不过因为职业特殊性,他家族的人很少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大多数人在岁月长河中悄悄泯灭,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

【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里,我还是和你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

他皱了皱眉头,十年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长了,他有些失望,却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什么。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句话?他跟谁说过这句话?脑海中的碎片太多太杂,他模糊的抓住了一点,但是根本不够,记忆碎片拼不起来,他隐约记得一个约定,和谁的约定?

想不起来的事情,忘记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普通人固执于记住,好像只有记住才能证明自己还在生活。

而他只需要生存,不需要生活。

他的汤已经上来了,热乎乎的冒着白烟,他捧起碗,慢慢的喝下内容不明的汤水。汤很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温暖的东西了,热流顺着食道流淌,带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喝完汤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既然此路不通他就要走另外一条,他需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或许能够解开他疑惑,他依稀记得那个地方有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他的记忆碎片需要外界刺激才能激活。

他放下一把硬币,站起身准备过马路,突然有人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直直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消瘦的有点病态的男人,穿着异常肥大的外套,头发凌乱嘴唇干燥,很神经质的左顾右盼,紧张兮兮的防范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眼睛里写满了焦躁。

路很窄,虽然男人非常瘦,还是挡住了他的路,他看的出男人精神有问题,于是止步,耐心的等男人自己走掉。

男人过了很久才发现他的存在,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在确定他的身份,然后不安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他:“我要去长白山……你知道要走哪条路吗?”

“……”

“你告诉我,要怎么去长白山……我没有时间了,已经来不及了……我要快一点过去,不然他会走掉,他不会等我,他不会等我的……”男人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些话,甚至伸手过来抓他的胳膊。

他并没有躲,因为没有必要,面前的男人没有能力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如果他想,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断对方的脖子。

马路对面已经有一拨人朝这里涌了过来,一半是保安,一半是医生,救护车拖着长腔停在了马路边,有好事之徒也围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前后没用三分钟男人就被抓住了,男人试图反抗,但是体力透支对付不了这么多身强力壮的保安,医护人员强制给他穿上了束缚衣,把他拼命的朝救护车上拖。

“非常抱歉。”一个年轻的医生带着歉意朝他笑了笑:“这是我们医院的病人,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才会让他跑出来,您没有受伤吧?”

男人被拽上了救护车还在闹腾,一下一下的用身体冲撞救护车的玻璃窗,试图从里面冲出来,嘴里一直在喊:“放开我!!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他不会等我的!!我不去他就走了!!放开我!!!” 

他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医生,也没有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名片,他绕过了他们踏上斑马线,信号灯刚好是绿灯,总算畅行无阻的过了马路。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回头多看了那台救护车一眼,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很快收回这些无谓的心思,继续朝他的目标走去。

他不会停下脚步。


三、他们

  解雨臣挂上今天的第十五个电话,这个电话聊的时间有点长,他手上的那根烟已经烧完了,通红的烟头烫到了他的指根,他丢掉烟,朝胖子摇了摇头:“不是他。”

胖子叹了口气,他有点疲倦但不失望,他本来就没有对那些小崽子抱什么希望,伸手跟解雨臣讨了根烟,嘴里只是道:“小兔崽子就是靠不住,人多有什么用,屁用没有,明儿给胖爷弄张机票,胖爷亲自去盯!”

“你去也没用,现在是旅游旺季,整个长白山全是游客,不好找。”解雨臣摆摆手,给自己又点了一根烟提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即使是他,成宿的熬夜也有点撑不住,人的身体每过一个年龄段就会衰退的厉害,如果搁在他二十岁,他可以一个礼拜不合眼,现在已经完全不行了。

胖子就道:“人多怕什么,胖爷的眼睛越老越尖,你的伙计跟他不熟,他要是稍微乔装一下,就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他们也认不出来,但是胖爷我去的话,就算丫乔装成一娘们我也认得出。”

“我已经再三嘱咐过了,让他们在山上四散守着,一般游客不会进那么深,进的深的立刻控制起来通知我,不论男女老少。”

    “对,拦住的不少,都不是正主,不是胖爷我爱教育人,你那些伙计真的不行,说是什么人海战术,其实就是一群人抓瞎,广撒网你也得知道水底下有没有鱼啊!”胖子对解雨臣的方法一直不太满意,守株待兔一辈子都不一定遇得到一只蠢兔子,时间拖得越久这事就会变得越麻烦,在长白山堵人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所有一切的部署都会失去作用。

     唉,就是不喜欢和这种磨磨唧唧的家伙合作,干什么都要前走三后走四,火都要烧眉毛了,还走什么五行八卦阵。

     解雨臣当然知道胖子在不满意什么,人早在七月底就安插进了长白山,过了这么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大家的耐性都磨得差不多了,失去了这个契机,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找到那个人了。

      解雨臣看了一眼日历,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七号了,那个所谓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他为了这多花的一个月已经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胖子,山上驻守的人早就被他撤了一大半下来,不是他不在乎兄弟,他这边也需要人手,他不能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放弃盘口。

      有的事情结束了,有的事情就会开始,北京城的那些人精着呢,他的空城计唱不了几天,干他们这一行的一分钟都不能放松,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胖子见解雨臣不理会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老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你问问你那些伙计,没有上去的,有没有下来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位不更难抓,他就算真下来了,他那个身手谁发现的了?发现了咱们也逮不着。”

“得,照您这意思咱们就不该派人去,瞎忙活呗!浪费那些人力物力干嘛,还不如大家一起去喝喝酒搓搓麻,享受享受生活咯。”

解雨臣用力把烟蒂按进烟灰缸,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些天胖子没事就堵他,他就是活佛也忍不了了,他冷声道:“你不要跟我阴阳怪气的,我只是说事实,我本来是不准备去找的,这是你坚持的,我早就说过找不到,你心里也清楚找不到。而且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他要真去了也早就下来了,说到底找来找去的也只是安慰自己,图个心安罢了!”

胖子冷笑道:“就算图心安胖爷也要找,活见人死见尸,就算是骨头胖爷也要带回来,哪像您分分钟忘了还有个好兄弟,谁也比不上您小九爷这心胸豁达,得,也不敢劳烦您,我亲自去找,找不到我就住那儿了!”

解雨臣被他说的心头火起,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王胖子你少给老子犯浑!我没找过吗?!我他妈就差一寸一寸的翻地皮了!你他妈活了这么多年不是早就活明白了吗?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好好想想!意气用事有用吗?!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什么事情没可能遇到?死人已经是最轻的了!”

“胖爷就是活不明白!还是那句话,只要看不见天真的尸体,胖爷就绝对不信他死了!”

“你以为我很愿意相信他死了么?我不希望他活的好好的吗?我不信我还去找我是傻逼吗?!那是你兄弟就不是我兄弟了?!我比你还不希望他死!你知不知道他给我留了多少烂摊子!多少麻烦!我他妈……”解雨臣很久没有吼的这么激动了,吼完感觉胸腔里一抽一抽的疼,自从吴邪失踪以后他就没睡过安生觉,那么重的一个担子压在肩膀上,睡觉都像拿大顶。

迄今为止吴邪已经失踪了一年半,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不见。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是解雨臣,当时吴邪告诉他一切都要结束了,他要亲自去画句号,然后了无音讯一直至今。

一开始没人在意过吴邪的失踪,这些年来他常常失踪不见,这不会影响其他人的行动,被吴邪牵扯进计划的人互相牵连又相互独立,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去做好。

人心叵测,吴邪很明白这个道理,他强迫自己不信任任何一个人,他知道每个时间段的人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可控的或者不可控的,所以他总是留一手,将心眼二字发挥到一种极致。

解雨臣在吴邪失踪半年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没有去找吴邪,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后一步,他们谁也顾不上谁了。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他的当务之急是完成自己的这部分任务,反正最后的计划已经启动,不论失去了谁都停不下来。

吴邪的计划很成功,唯一没有算进去的大概就是他自己的消失,解雨臣怀疑他也算到了这一点,因为他离开的时候表情很奇怪,他很少会用这个词去形容别人,如果硬要说吴邪近几年来的状态,他或许会用神经质来形容。

但是那一天吴邪来找他告别的时候,他看到的吴邪就是奇怪,带着一点点奇怪的兴奋,露出十分奇怪的表情,吴邪的计划总是这样出其不意,那也许只是他计划中的某一环罢了,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吴邪失踪七个月后,道上开始传出吴小佛爷死亡的消息,吴邪手上的盘口全都乱了,吴邪为了那个计划几乎倾尽所有,死多少人散多少财都在所不惜,他不管不顾的下场,就是解雨臣要为他收拾所有一切的烂摊子。

解雨臣刚刚为那个计划收了尾,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就只好又上阵,吴邪的盘口想伸手的人太多,如果他不管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有些事情不是可以放任不管的。

消息传到胖子耳朵里,胖子坐不住来找他,两个人当时就差点打起来,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发现不对就去找吴邪,他还能说什么?

他跟吴邪不一样,也做不到和吴邪一样,小三爷要往前走,不回头,小九爷除了往前走还要瞻前顾后,他不能为了一颗棋放弃整个局,总要有个冷静的人在。

当初打不起来,现在还是打不起来,两个人气喘吁吁的互相瞪了一会,胖子颓废的摆了摆手,朝沙发上一摔,不堪重负的沙发立刻发出咯吱巨响,他从茶几上拿了啤酒起了猛灌一口:“知道你也难,刚才是我错了,你知道我这脾气,跟谁都这样,别往心里去。”

解雨臣也泄了气,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会让他们多留意的,如果吴邪要去接张起灵,他不可能一个人去,他肯定要找人,道上能用的上的不论大的小的我都在盯,有人说去长白山立刻就会通知我的。”

长白山的十年之约是他们能找到吴邪的最后机会了,他们找过了所有吴邪可能出没的地方,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去接张起灵。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也许明天吴邪就会推开门骂骂咧咧的走进来,也许——他永远回不来了。

胖子喝了最后一瓶啤酒,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他没那么容易死,小哥还没接到呢,要死他也要死在长白山,放心吧。”

解雨臣刚想说话,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到了一个有些让人意外的号码,他接了起来,对面说了几句话,他的眼睛微微的瞪大,不受控制的喊:“你再说一次?!”



第四章 故人


张起灵到达杭州的时候刚好下起了雨,烟雨朦胧的瘦西湖更添几分神秘,下雨冲散了道路上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抱着头各自寻找可以遮雨的场所。

他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穿着普通,看起来就跟千千万万游客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即使浑身湿透他依然从容不迫。

杭州,张起灵在心里重重的念了一遍这个地名,他知道他来对了地方,他对这里有记忆,并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任务”指引,这是从他的“外来”记忆中得到的讯息。

他这种人想要记住事情是很难的,需要花费比寻常人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那些外来的记忆对他来说就像病毒一样,会被身体里本身存在的记忆撕的粉碎。为了保护那些记忆,他要克服身体的本能,忍受巨大的苦楚,即便如此,他能够记住的东西也寥寥无几。

他确信在这个地方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不是一个有执念的人,除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他凭借着可以称为本能的直觉,在每一个路口徘徊,寻找他认为对的道路,很快就从市区来到了景区附近,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吸引,不由自主走到了它的门口。

这是一间小小的古董铺,看起来有几分老旧,不大的铺面不多的装饰,处处透露出主人的漫不经心,而非刻意营造的老旧气息。唯一端正的大概只有招牌,高高的悬挂着,写着“王子规矩”四个大字。

伙计见有客上门也没有出来招呼,估计是看他一身游客装扮懒得起身,张起灵知道这个铺子只是摆设,绝非单纯卖卖这些廉价古董的普通店铺,背后是做下地倒卖勾当的。

这些都对的上,唯一对不上的是招牌和铺子里面的人,他难得皱起眉头,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的线索太少,即使只有一点点符合,他也不愿意放弃。

伙计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难得有客人进门总不好赶出去,糊弄几句送走就是,想到这里挂起热情浮夸的笑容,招呼道:“这位客人,想看点什么啊?瓷器字画还是拓本?”

张起灵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王盟觉得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了极点,一个伙计不懂事,手里进了点难出的东西,他的资金链本来就出问题,那么大一笔钱放出去不是闹着玩的。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肯收的,在饭店等了个把钟头那人却放了他的鸽子。

做他们一行的就是这样,有的东西收了一转手就是几千万,下半辈子不愁吃喝,如果不小心走了眼,那拼死拼活捞出来的玩意就真成了永久的摆设。

搁在几年前,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走这条路,相比较于他的前老板,他是真身家清白,虽然会帮着前老板做做事情,总归只是一个伙计。

伙计和老板,看着是同一行当,实际有本质区别,他是做了以后才知道这个中的艰辛,他比不上真正道上出身的人,各种方面。

比如现下,如果来交易的是他的前老板,那卖家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即便真的不想要了也会亲自前来,说到底还是他的资历不够深。

王盟想起前老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跟服务员说:“拿菜单来吧。”

人不来了就不来了,饭总是要吃的,这是他跟前老板学到的,他前老板在某些事情非常豁达,豁达到了一种缺心眼的程度。

他点了几个不错的菜,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烤鸭刚端上来,他还没来及伸筷子,手机响了,伙计说是铺子里来了人,指明要找老板。

王盟问:“是什么样的人?”

伙计道:“是个男的,二十来岁,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

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王盟想也不想就说:“不见!告诉他老板出远门了!”

“哦,对了老板,我刚看到他的手,他的右手特别奇怪,食指和无名指特别长,几乎是齐平的……喂?喂?老板?”伙计纳闷的听着手机里嘟嘟的盲音,不解的甩了甩手机,转头朝着客人笑了笑:“对不起啊这位小哥,我们老板出远门了,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

张起灵耳力极佳,王盟刚才吼的那么大声他听的清清楚楚,他不动声色,道:“我在这里等。”

他故意让伙计看到了他的手指,如果这里有认识他的人,这么明显的特征绝不会忘记,他只要在这里等,而且不会等太久。

伙计只好招呼他坐下又给倒了杯茶,他们这一行的人看着都是普通面相,没几个霸气侧漏的,万一真是有大生意被他搅黄了,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客人突然问道:“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哦,我们老板叫王盟。”连老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这么坚持要见老板,真是一个怪人。

王盟,张起灵念了几次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细细的搜索一番,没有,他要找的不是这个人,但是这个人是这间铺子的老板。

他到这里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十年间如果他的家族都会产生巨变,那他记忆中的那些也会发生变化,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改变了,没有人能够正真掌控它。

他没有等太久,很快就有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下瞪大了,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这个人认得自己,张起灵从他简单直白的反应中得到了这个信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人猛地朝他冲了过来,好像是要揪他的领子,却又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位置堪堪停住了脚步,盯着他的右手露出很怂的表情。

那个人迟疑的,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来找他的吗?”

张起灵反问:“谁?”

王盟气不打一处来,他从饭店一路狂奔过来,肚子又饿身上又累,哪有心情跟张起灵打哑谜,他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有失忆症,没想到严重到这个程度。

所以他没好气的道:“还能有谁!吴邪呗!不然你来干嘛?难道真的是找我?我告诉你张起灵,你来的太晚了,吴邪已经死了,他死了!”

张起灵不是他王盟的故友,却是他前老板吴邪的故友,吴邪总说他们是生死之交,不过在王盟看来,这只是吴邪的一厢情愿罢了。

以前每次这个人来到店里,吴邪就会变得很不对劲,后来张起灵突然不见了踪影,吴邪就发展到只要听到跟姓张的有关的事情就会不对劲。王盟隐约明白了这种不对劲意味着什么,他不敢说也没立场说,只能作为局外人冷眼旁观。

吴邪在道上人前被称吴小佛爷,人后多半被叫疯狗,这分疯,有多少是为自己,又有多少是为面前的这个人,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王盟很多次都想问,事实上他也真的问了。他问的时候吴邪正坐在墓道里,咬着刀子给自己挂彩的地方贴胶布,听他这么问就笑了,说有时候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问了为什么就做不下去了。

王盟承认是故意说吴邪死了的,张起灵既然特意来找吴邪,说明他对吴邪多少有些感情,他想刺激一下他,看看面前这个人听到吴邪的死讯之后,万年不变的这张脸上会不会出现裂痕。

你看,有一个人等了你十年,可是你来的太晚,他已经死掉了。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张起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嘴里默默的念了几遍吴邪的名字,没有激动的问他吴邪是怎么死的,也没有露出任何或吃惊或痛心的表情。

真的有人活的像一块石头?王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冲劲,他看着似乎忘记了一切的张起灵,没有再说什么,走出屋外给解雨臣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他能为吴邪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至少让他的老板走的安心。

解雨臣让他一定要把人留下,最慢他三个小时一定会赶到杭州,王盟叹了口气,挂了电话,让伙计给他叫个外卖先,他真的饿了。

有伙计好奇的问王盟:“这个人是谁啊老板,要不要我赶他出去?”

王盟捧着碗外卖素面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那只烤鸭,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伙计,道:“随他吧,咱们这种身手的,就是找一卡车来也还不够人家松筋骨。”

在这方面,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



、往事


胖子是碰的一声撞进屋子里的,门差点给他撞飞了,他全身的肥肉都在抖,难以克制的在吼:“小哥在哪儿呢?王盟你要是敢拿这事骗胖爷,胖爷非把你盘起来活烤了!”

解雨臣紧随其后,他连外套都没有穿,头发乱成一团,他们接到电话以后立刻出发,在路上连一分钟都没敢耽误,生怕慢一慢人就跑了。

王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是插不上嘴的,只是叫上了自己所有的伙计,把店留给他们叙叙旧,临走的时候他想叮嘱几句别把店里的东西打坏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关门走了。

吴邪还在的时候,解雨臣和胖子经常在这小铺子里和他碰头,吴邪失踪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铺子里的摆设虽然没变,感觉却陌生了很多,就像他们面前的这个人一样。

再次见到张起灵,胖子和解雨臣的心情都很复杂,他们没想到张起灵会主动找到这个地方来。在他们看着张起灵的时候,张起灵也在打量他们,眼睛里全是陌生,两个人心下了然,他的失忆症又发作了。

胖子以为自己见到小哥以后,会骂骂咧咧的走上去,狠狠的勒这臭小子一把,骂他怎么还知道回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脚好像被黏在了地上,他只是站在原地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而已。

在他跟张起灵打交道的这些年里,张起灵的记忆情况总是时好时坏,记得的时候占一小半,不记得的时候占一大半。胖子也说不清是张起灵记得的时候好相处还是不记得了好相处,他从来没关心过这个,只是顺其自然的发展下来,他就跟这个人混熟了。

偶尔一个人喝酒的时候胖子也会想,如果他没有遇到张起灵和吴邪,那他的生活绝对比现在要来的简单些。不过也只是想想,酒喝完酒瓶一扔他就睡过去了,呼噜震天响,迷迷糊糊的时候想的是:那又能咋办,总不能不管,谁叫他们是兄弟,兄弟有难他就得帮,没有他这俩傻小子早就玩完了,没办法,还得胖爷罩着。

一转眼都十年过去了,胖子看着张起灵,十年过去所有人都变了一个模样,只有小哥还依旧如初,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根皱纹也没多。

这让他想起了十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张起灵的时候,那时候的张起灵也是这么淡淡的就交代了他一件事情,那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吴邪也没有,如果吴邪知道他有关于小哥那么重要的事瞒着自己,大概会气的原地爆炸。 

行吧,算胖爷不仗义了一把,要是吴邪能回来,他绝对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吴邪,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落下。

有胖子在,解雨臣没打算先说话,他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找了个门口的椅子坐了下来,张起灵看过来,他就也看过去,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坦然。

张起灵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吴邪以前的小铺子来,解雨臣在接到电话以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幻想的一种是吴邪找到了张起灵,把他带回了小铺子,但是王盟没有提到吴邪。

那最有可能的是张起灵没有失忆,所以他下了山来找吴邪,这也是最好的一种可能,省了他们很多事。但是这个可能在见到张起灵的一瞬间就被推翻了,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解雨臣还是有点失望,他现在太疲倦了,疲倦的无法控制一些负面的情绪出现。

来理一理头绪,张起灵从青铜门出来了→张起灵失忆了→张起灵来找吴邪→吴邪失踪了。

他得怎么解释才能让张起灵信任自己,让他相信失踪了的吴邪跟张起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坦诚是个好主意,因为张起灵会看穿谎言,一旦跟他撒了谎,他就不会再相信在他们这边任何一个人了。可是光坦诚有用吗,张起灵会在乎这些吗?

解雨臣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跟吴邪不一样,也许是他跟张起灵的私交不深,站在他的角度,他从没觉得张起灵是真的在跟他们交朋友,张起灵这个人的水太深了,就像一潭弱水,淌进去的人最后都尸骨无存。

比起张起灵,他更希望能找到吴邪,除了张起灵对这十年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帮不上什么忙以外,这个人本身还有可能带来其他的威胁,比如张家。

老实说他跟张起灵接触的不多,张起灵失忆那阵子吴邪经常会带他来自己家里蹭饭,那时候的张起灵被格盘的彻底,让他干嘛他干嘛,一手利索的刀工多半用来切菜削皮。

“我认得你们。”

解雨臣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那声音刚响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没能回神,谁都没想到张起灵会是他们之中第一个开口讲话的,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又指了指胖子:“我记得你,我跟你说过一件事。”

胖子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搂住张起灵的肩膀,使劲晃了他一下:“行啊小哥,我还以为你忘干净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不枉费胖爷我为你出生入死肝胆相照,说说,你还记得胖爷啥?”

张起灵没有挣脱开胖子的手,只是诚实的回答:“没有了。”

胖子啧了一声,更热情的搂紧了他:“没事没事,你不记得了胖爷都还记得,你想听啥,胖爷保准给你讲清楚说明白!”

解雨臣点了一根烟,连冷嘲热讽的力气都没了,张起灵没有在胖子碰到他的时候就拧断胖子的脖子已经很客气了,他懒懒的提醒道:“你不如问问他还记得什么,还容易些,他都不一定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张起灵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并没有什么用,胖子花了很长的时间介绍自己,介绍解雨臣,然后着重介绍了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可歌可泣,堪比史诗。

这过程中张起灵一直很安静的听胖子说,即使听到十分夸张的部分也没多问一句,直到胖子说的口干停下来找水喝,他才提出了第一个疑问:“吴邪是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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