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不许催更,高度洁癖,不拆不逆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瓶邪】《归来》(原著向,短篇完结)

这几天一直作死,连续看了好几个电影,《战争子午线》《千里走单骑》《归来》等等,看的灵感爆发,所以写了这篇文~~是短篇,已经完结了~请放心食用~~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写的不好还请见谅~

NO.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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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阿尔兹海默症早期。

黑瞎子说完这句话,就把听诊器收起来了,他刚刚拿着它在我胳膊上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听了个什么。

我问道,什么是阿尔茨海默症?会死吗?

哦,阿尔茨海默症是学名,俗称老年痴呆,老年痴呆你知道吧?早期症状还行,就是记忆力减退,判断能力下降,社交能力困难;中期呢,记忆力严重受损,偶有失语,失用,失认的情况,就是你基本啥也记不住了,还有可能不会说话;晚期那就更糟糕,大小便失禁,日常不能自理,很有可能死于并发症。 

黑瞎子手一摊:请节哀。

我们现在身处于一个地下黑诊所,还是那个割双眼皮的地方。我第一次来这里,失去了我的大半人生和嗅觉。我第二次来这里,即将失去记忆力和控制大小便的能力。

人生啊,真是无常,我要学着接受。

接受个屁。

你他妈拿着一个听诊器在我胳膊上听,就能听出我有老年痴呆?你是神医还是神棍?

听诊器只是一个流程,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能只看表面。而且你要学会尊重医生这个行业,因为你的下半辈子很有可能就交在他们的手里。

我当然不可能只凭着黑瞎子的几句话,就断定自己有阿尔茨海默症,虽然我确实是因为最近的记性越来越差才会跑来找他,想问问是不是因为蛇毒导致的。可我现在才不到四十岁,怎么能就这么让他给我盖棺定论。

离开那个黑诊所以后,我跑到市医院挂了一个号。那里的医生果然靠谱很多,大手一挥给我开了大大小小二十多项检查。我躺在CT台上,任由医生把我的脑子照个通透。

阿尔兹海默症早期,哦,就是老年痴呆,初期症状有……

医生。我打断了医生的滔滔不绝,问道,还能治吗?我现在不能得这个病,至少还要一年,我才能得这个病。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听我这话就乐了:年轻人,病这个东西哪有说等一年再来的。你别害怕,这个病不是癌症,不会说来就来的。现在有一批特效药,贵是贵了点,但是效果还不错,我给你开一点,你拿回去坚持吃。你还只是早期,影响不会那么大的。

……适用于急、慢性脑血管病、脑外伤、各种中毒性脑病等多种原因所致的记忆减退及轻、中度脑功能障碍。也可用于儿童智能发育迟缓。这都什么鬼玩意。

胖子抓了抓肚子,拿着我的药盒研究来研究去:五十块钱一瓶的药,你拿了三千块钱的,你二大爷家的孩子发育迟缓啦?

我拆开一盒药,让药片顺着我的喉咙流下去,我需要这些药,我需要更多的药。它们可以帮我延缓病症,帮我记住更多的东西。

我要的时间不多,只多要一年。只要再三百六十五天,等我把“大计划”了结,等我接到那个人。然后不论会忘记什么,对我来说都会是解脱,而非磨难。 

市医院的医生推荐的特效药果然很好用,除了会让我失眠暴躁以外,它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功效。三百多天,除了黑瞎子和我,没有人知道我得了老年痴呆症,他们只是觉得我疯了。

上天是公平的,三百六十五天,我得到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于是我的病也要开始发作了。




黑瞎子告诉我,我不能再吃药了,副作用会提前弄死我。但是我停药以后病会恶化的很快,我前段时间吃药吃的太狠了,药效过强使我的身体产生了免疫。而且我磕的蛇毒堆积在身体里,让我的病情更加复杂,已经没有办法治疗了。我注定会忘记一切,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所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

对,以后你照镜子,都会惊讶的发现里面是一个陌生人。

行。我点头,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调出了支付宝:趁现在我还记得,你抓紧把上个月欠我的五千块钱还给我,利息我就不要了。

黑瞎子没有还我五千块钱,他给了我一个蓝色的沙漏,沙子漏光刚好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我把沙漏拿在手里,抛了抛,问他这有什么用。

他说没啥用,就是让我摆在床头,我的记忆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滴的漏光,想象毕竟没有眼见来的刺激,他帮我实体化了。

我停止了吃药,记忆果真如同沙漏里的沙子一般,平均每一秒我就会忘记一件事。一开始我还尝试记录平生,毕竟爷的一生那么牛逼,忘了多可惜。

为了记住一切,我每天都在笔记本上写东西,还在墙上贴满了便利贴。我买了十几块白板,把我还能想起的所有人,以及所有人和我的关系都写上去,贴上照片。

因为我一个人住,平时很少接触其他人,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的办法是奏效的,我的记忆都还在,并没有忘记什么人。直到有一天我去银行取钱,柜台小姐让我签名,我提起笔却足有五秒不知道应该写什么。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已经忘记了那么多事情。

丢一只袜子会被发现,可是丢一双就很难被发现,等有一天你连袜子是什么都忘了,自然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少了袜子。

我放弃了记录,我不愿意再做为难自己的事儿,这些年我为难自己为难的够多了,忘记有什么不好的?既然要忘,干脆忘个干干净净,让自己放飞一次。 

胖子一直不知道那些药是我在吃,他也不知道阿尔兹海默症是什么,事情结束以后他回北京,我就一直没有告诉他。再后来……我忘了告诉他。

——来电话啦,接电话,快接电话,来电话啦。

喂,你好,请问哪位。

还哪位呢,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咱们才多久没见?有一个月没有啊?天真你够可以的啊你。行了,还有倆小时胖爷就到杭州了,麻溜来机场接我,小花也来了。咱们哥仨今天不醉不归!上飞机了,挂了啊!

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足足一个小时,都没能想起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给我的。本来手机上有通讯录,还可以看看名字,可惜前几天我做饭,把手机当成火腿放进锅里煮了。现在这个手机是新的,除了10086,还没有任何通讯记录。

人家都给我打电话来了,不去接不合适。我分析了一下,电话号码是北京的,从北京飞杭州,一般都是萧山国际机场。还有一个小时人家就到了,我得赶紧准备准备出门。

胖爷……是个胖子?那小花难道是女的?不对,说是哥仨,那就是个男的,听起来像个娘炮。我很乐观的想,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认识我,肯定没问题。说不定一看到他们的脸,我就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呢?



我站在接机口,从出口出来的每个胖子我都认认真真的去端详,稳稳妥妥的不认识。晃了约莫半个小时,就在我以为接不到人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从天而降,拍在我的肩膀上:天真你瞎晃什么呢,胖爷这么大面积都瞅不见,你那眼睛得瞧瞧去了啊。来,给你带的土特产,拿上!

果真是个胖子,四五十岁的年龄,带着肥胖的人所特有的油腻豪爽的笑容,我认真的端详着他,把他的长相记在心里。跟他一起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青年,衣着打扮很是讲究,看得出家境很好,倒是对得起他那个外号。

遗憾的是,我看到他们的脸,还是没有想起他们的名字。我茫然的看着胖子,他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中,可我却不认得他了。

我跟胖子是很熟的朋友,我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挤出笑容道:你们可算来了,等半天了都,走吧,楼外楼搓一顿?

胖子一下就乐了,搂住我的肩膀道:就等你这句话呢,不醉不休啊不醉不休!走着走着。

喝酒的时候难免会聊到过去的话题,我尽量不说,引着胖子多说,实在糊弄不过去,我就举杯让大家一起喝酒。这一招对付胖子很有用,但跟他一起的那个小花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席间他一直盯着我,看的我冷汗直冒。 

吴邪。酒喝到一半,小花突然开口喊了我一声。

我一抖,堆起笑来:什么事啊。

我叫什么名字?小花一字一顿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

阿花你酒喝多了?自己名字都忘了哈哈,来,天真,大声的告诉他!丫叫什么!胖子以为小花在跟我开玩笑,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催促我说出他的名字。 

你……小花?

他摇了摇头:不是绰号,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连名带姓的说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整整十分钟过去,我尴尬的张了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胖子本来还笑着,慢慢的也不笑了。他捏着杯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小花靠在椅背上,点起了一支烟。

我试图掩盖,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我只好叹着气,跟他们解释我生了病,不太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包括他们的名字,他们是我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已经统统忘记了。

为了证明这不是玩笑,我带他们回了家,让他们看我贴在墙上的便条纸,又顺着他们的名字,找到了白板上当初我记录下的那些信息。

胖子显然不能接受这件事,我不记得他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我也有些难过,我本来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忘了,这样的折磨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我已经习惯了,何必去连累其他人陪着我一起难过。

解雨臣是个理智的人,他没有过多的问我问题,而是把墙上所有的便利贴都撕下来一一查看。他看完了所有的白板,翻完了我所有的笔记。我没有隐私被窥视的感觉,因为我都不记得那些上面写了什么了。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解雨臣道,我看完了你所有的记录,有一个人你没有写上去,是你故意没有写上去的吗?

我一愣:啊,没有啊,我能想起来的都写上去了。

想来好笑,我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自己的事情,别人记得倒是比我清楚多了。于是我笑了笑,问他:我漏了谁?

张起灵。解雨臣道,你遗漏了张起灵。



张起灵。

我将这个名字细细的念了一遍,简单的三个字在我唇齿间翻滚,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从我的心口蔓延,传输到身体的每一处。我下意识揉了揉脑袋,身体的反应告诉我这个人我认识,我想不起来。

我问解雨臣:他在哪里?你可以帮我联系他吗,我想见见他。

解雨臣道:没有人可以联系到他,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因为想不起来我也没有太过遗憾,靠在窗台上和解雨臣一起抽烟。他问我想不起来会不会觉得难受,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以前想不起来什么都要难过死。

我就道,一开始会,现在不会了,反正什么都想不起来,干脆留点脑子记常识,万一以后我连一加一等于几都忘了,就真成废人了。

解雨臣笑了,说道:如果你以前也有这么豁达就好了。

我也笑:你说的好像我以前很小气似得。

你不是小气,你只是太过执着,有时候执着是好事,可有时候它会把人给逼死。其实忘了也好,至少能睡个安稳觉,对吧?

我没有告诉解雨臣,我晚上还是睡不着,失眠也许是这病的附加项目。每天晚上我都只能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就这么空熬一宿。寻常人或许还能想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催眠自己,而我只能不停的想自己叫什么名字来渡过。

胖子抽了三包烟,终于接受了我不记得他这件事。他搂着我的肩膀,告诉我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咱们现在再认识一次也是一样的。我不记得的事他都帮我记着呢,他的记性特别好,一件都忘不掉。

他跟我说了很多,从七星鲁王宫开始说,说海底墓,说海猴子,说他放的屁,说我闯的祸。最后,他开始跟我说小哥,张起灵。

胖子说,我、他、还有小哥,我们是铁三角,我们一起闯过了很多难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我们。小哥是我们中身手最牛逼的,上可九天揽月,下可四海捉鳖云云。

我知道我明天就会把这些都忘记,但我还是认真的听他说,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人生,这感觉还真是微妙。尤其是胖子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一点夸张的成分,特别像说书,说到好笑的部分我俩就一起拍腿狂笑。

解雨臣不陪我们胡闹,躲在厕所打电话。他说我这样不行,以后会越忘越多。是病就得治,他在北京还有几个朋友,替我安排一下,过几天去北京看病。 

我知道我这个病大概是看不好了,有人跟我说过,我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缓解。后来一想,谁跟我说的我已经不记得了,说不定现在有好办法了,就答应过几天跟他们一起回北京。

我的屋子很小,没有客房,胖子自动自发的从我的衣橱里拿出了被子,准备在卧室打个地铺。

胖子,你还记得小哥长什么样吗?我躺在床上,用两只手在空中虚虚的画着。我不记得了,你给我形容一下呗。

解雨臣插嘴道:他啊,成天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没事就玩失忆,不记得这个不记得那个。

他也是阿尔兹海默症?

应该不是,不过从他的年龄来看,确实是到了老年痴呆的岁数了。

他年龄很大?

是啊,超乎想象的岁数大,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看他也差不多。

哦……

我闭上眼睛,尝试在脑海中勾勒张起灵的样子:年龄很大,不喜欢说话,身手很强,板着一张脸。

直到睡着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这些描述很难拼凑成一个人的模样,倒是难得做了一个梦。梦里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站在雪山之中,有一个人从深山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朝我的方向走来。他戴着防护镜和口罩,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他走到我面前,喊我。

吴邪。



在解雨臣的安排下,我到了北京,短短三天跑了五家医院,都是专家会诊,中西医都有。看样子解雨臣给的钱不少,每个医生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把脉的把脉,CT的CT。

一通折腾下来,医生说的话都差不多,说这个病现在没有很好地解决办法,而且我的情况比他们看得其他病人都要复杂,只能吃温和的药物,尝试保守治疗。

从医院出来我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跟他道谢。解雨臣勉强笑了笑,告诉我他已经在安排美国的医生过来,看外国有没有好的特效药。我没有拂他的好意,笑着接受了。

为了让我更多的接触人群,解雨臣把我以前开的铺子弄了回来,让我找点事情做,说这样可以锻炼大脑。我知道我以前从事的是古董相关的行业,有点担心自己会不记得古董的价格,把赝品当正品卖出去倒是无所谓,万一把正品当赝品卖出去可就亏大了。

解雨臣很无语,说我忘了什么都没忘了自己的奸商本质。说归说,他也担心我一个人打理店铺会出什么岔子,就给我雇了一个店员,叫做王盟。

王盟是个反应非常迟钝的人,好像随时可以进入待机模式,他总是坐在电脑后面,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一回特别无聊,我就问他:哎,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王盟慢吞吞的道,没有。

我道那你为什么老这么看着我。他道因为我和他以前的老板长的很像,他以前的老板是个疯子,而且特别小气,总是压榨他,还带着他去了很多危险的地方。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第二天我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第三天,第四天,每天每天都问了他一模一样的问题——这是王盟告诉我的。

古董这行饭不好吃,淡季也好旺季也好,来的人都不多,好在我有一些积蓄,可以留着养老。每天早上八点我从家里走到铺子,如果天气好,就搬一把躺椅到门口,躺在上面晒晒太阳,舒坦的很。如此躺上一天,五点我就关门,回家看电视,吃饭,睡觉。

杭州西湖是个著名的景点,为什么著名我已经忘了。我的记忆衰退,一开始只是忘记近期的事情,慢慢的开始遗忘过去的事情。等那些都忘光了,发展到现在,就开始忘记知识和常识。

总之,著名的景点意味着游客很多,反正没有事情做,我就数来来回回从我店门口走过了多少人,再把人数记在笔记本上。我有一个远程提醒软件,我把想要被提醒的事情输入,会有记得住的人定时给我发信息,提醒我。

每天从我门口走过的都是陌生人,我最习惯的也是陌生人。有时候起床上厕所,无意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会想很久这个人是谁。哦,原来是自己。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也挺不错的,每天都有新的惊喜,人家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自己定时格盘,强行初见了。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把躺椅搬到门口,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天气已经慢慢转凉,我遍开始在膝盖上撘一条毯子。

一个年轻的小哥背着双肩包,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板着一张脸,用漆黑的眼珠看着我,跟我说:你好。

我也对他道,你好。

互相道完你好后,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有些许的尴尬,问他,你有什么事吗?他还是不说话。我又道,你想买东西吗?我这里古董字画都有,你想买什么告诉我,我让伙计帮你找。

问来问去,好像都不是他过来跟我说话的目的,要不是他一开始跟我说了你好,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思来想去,我脑内灵光一闪,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那个小哥终于再次开口,却不是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手指了指我躺椅旁边的台阶。

原来是个走累了的游人,我了然,点了点头:没事,你坐吧,想坐多久都成,不收你钱。

得到了我的许可,他把双肩背包摘掉放在一边,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我好久没有跟人聊过天了,就借机跟他攀谈。我问他:你是来旅游的吗?

我回来,找一个朋友。

哦,是吗,你们多久没见了啊?

十年。

我惊叹道,十年了啊?真好,我都不记得我十年前有没有朋友了。你别误会,不是我人缘不好,是我得了病。我也不记得是什么病了,就是记性不好,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嗯。

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以后我就没得问了,我不问那个小哥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我旁边,看走来走去的游人发呆。我觉得老跟人家搭话也不好,人家走累了,就想坐一会。于是我也安静下来,从头数我店门口走过的人的数量。 

过了一会,我数的无聊了,想说找个人聊会天,就问那个小哥:哎,这位小哥,你是来旅游的吗?

那个小哥抬头看着我,道,我回来找一个朋友。

哦,是吗,你们多久没见了啊?

他道,十年。

十年,应该是非常好的朋友吧,我羡慕的想着。对我来说,能记住自己叫什么已经很困难了,也许十年前我也有这样的好朋友,可惜不记得了,如果我能记得,我也愿意千里迢迢的去看他。

我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见面,就接着问道,那小哥,你见到你朋友了吗?

他点头:见到了。

真好,小哥,你是哪里人啊?

不记得了。

好巧,我也不记得了哈哈,我看我们可以做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小哥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我以为是我问的太多了,刚想道歉,他开口道,张起灵。

张起灵……?因为这个这名字有点拗口,我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名字。姓张应该很少会有家长给孩子起名叫起灵,起灵起灵,好像是丧礼上喊的,具体是哪一环节来着?

我笑着道,你这个名字重名率应该很低吧,好像有点不吉利。

他也轻轻的笑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后来我问了他不下十遍小哥你是来旅游的吗,我是在问第十一遍的时候突然想起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了。好在这个小哥的脾气很好,我问那么多遍也不生气,依旧淡淡的告诉我他是回来找一个朋友的。

我跟他聊了一下午的天,直到王盟出来告诉我已经六点了,问我要不要打烊,我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很多商家已经点亮了自己门口的招牌,卖小吃的也已经出摊。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让王盟收拾一下,把躺椅搬进去,我们关门打烊。 

那个小哥也从台阶上站起了身来,我意识到我打样以后他就要离开了,就问他:你明天还会来,对吗?

他轻轻的点头:明天我一定来。

那……明天见。

吴邪,明天见。


我站在店门口,看着那个小哥转身,在夜幕中渐行渐远,慢慢的失去了踪影。我有一种叫住他的冲动,可最终我没有开口,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也忘了他为什么会来,更不记得我跟他说了些什么,实在有些遗憾。但是没关系,我记得他明天还会再来,这就足够了。

                                                                   二零一五年八月,吴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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