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不许催更,高度洁癖,不拆不逆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瓶邪】《药》(一发完,短篇HE)

看完我不是药神,倒是没哭,只是脑子里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迅速的撸了一个短篇,感觉BUG很多,随便写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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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医院是最能见证世间冷暖,生老病死的地方。

这个地方一半迎接生的喜悦,一半承受死的痛苦,同样一间手术室,等在外面的家属却形形色色,有的哭有的笑,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悲痛欲绝。

医院也并不是只有井井有条的时候,有时候医生被病人打了,有时候病人被护士呵斥。在医院里,忙碌和病痛总是会让人的情绪极端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倦和麻木,一点小事就能让人的情绪大面积崩溃,像在雪山里的一声轻咳。

我并非医生,只是长期进出一间主攻血液科的医院,因此认识了很多医生和病人,才会看惯了医院里发生的生生死死。

这间民办医院的前身是民国的一家教堂医院,建筑相对西式,前面是医院和住院部,旁边还有一栋小的建筑保留了教堂,很多病人看完病会直接去教堂祈祷,希望上帝能够保佑自己。

人重病在身以后,不论职位如何,教育程度如何,当现代医学在自己身上失去作用后,其本人以及家人最终都会走向迷信的道路。佛也好,上帝也好,他们需要一个信仰,必须用这种信仰去支撑自己,不然实在太痛苦了。

因为是西式建筑,住院部的大楼上镶嵌着一台时钟,每到一个整点,大钟就会敲响,有天使会从里面跑出来。我每次看到那些天使,总觉得这个钟很不吉利,尤其是那些当当当的声音,仿佛病人的丧钟在耳边直接敲响。

当然我的身体很健康,之所以会长期往返于医院,只是因为我三叔是个药品代理商,他卖的药大多是从国外进口的,部分直接供货到这间医院的药房。

除了药,他也卖保健品,一些维生素之类的,我大学毕业以后没事情做,他就把这部分的工作交给我,让我来这间医院里卖保健品,做做零售的工作。他指定让我跑这家医院,说他认识这里的院长什么的。

一开始我是不太明白这种操作,再怎么认识院长,来医院卖保健品似乎也不是上上之策。更何况他让我卖的根本就是普通的复合型维生素,这种维生素对血液科的病人来说跟闹着玩一样,一瓶100颗装的维生素要五百块钱,有这个闲钱不如直接去买特效药来吃。

但是真正来卖以后,我发现销量没有我想的那么差,大家对我卖的维生素热情特别高,每个月我都能卖掉几百瓶,有的病人一买就是十瓶。他们说自己得了这个病,最容易缺维生素了,吃了这种维生素效果最好,让我多来。

卖一瓶这种维生素,三叔会给我一百块钱的提成,我一个月就能赚好几万块钱,有时候卖的好了,可能五百瓶也卖得掉。不过三叔不给我这么多,他一个月只给我四百瓶药,卖光了就没了,再想买只能预定。

我一直傻傻的相信着药瓶里装的就是复合型维生素,直到有一天我去上厕所,一个病人的家属把我堵在了厕所里。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他颤巍巍的锁上了厕所的门,确定屋里没有其它人以后,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求我卖给他两瓶维生素,他的孙子今年才五岁,再吃不上就断药了。

一开始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而还劝他,我卖的只是普通的维生素而已,吃不上可以换一种牌子啊。老爷子泪流满面,摇头说换不了换不了,他懂规矩的,他只是想买两瓶而已。

听着听着,我突然明白过来,三叔给我的这些维生素,很有可能并不仅仅只是维生素而已,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在这间医院里,我听过最多的药名,就是一种专治血液病的特效药,名叫PX25。医生跟我说过,这种药治疗血液病有奇效,而且副作用很小。前期只要吃上这种药,保证药不停,病情恶化的可能性就会减少很多,有一个病人坚持吃了十年了,来复查血小板什么的都很正常。

这么好的药,自然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昂贵,极其昂贵。PX25一瓶一百粒装,全国统一售价三万元。正常情况下一次吃三粒至四粒,一天吃一次,一个月就要吃90粒,遇上运气不好的时候还多饶3粒。

一个月三万块钱还只是吃药,再加上检查复查等医疗费用,大部分病人都很难承受这巨额的开销。他们被迫减少用药量,寄托于用最少的药维持最久的生命。

得了病不一定会要命,但是一定要钱,有钱真的可以买命,而没有钱的人就只能等死。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在我手上买维生素的病人大部分都很穷,吃穿用度都是最节省的,唯有在买特效药和维生素上格外大方。五百块一瓶维生素,他们一买就是十几瓶。

回家以后,我立刻拆了一瓶维生素,把里面所有的维生素片都倒了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拆开仔细看里面的东西,对比之后,果然让我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维生素是黄色的,做成椭圆形,大概有一厘米那么大,中间有一道杠,方便人们分开食用。这一瓶的一百粒中,有十五颗长的很像,但是不一样,它们中间没有那一道杠。

我上网查了这种维生素在外国的售价,竟然只要十美元一瓶,国内的电商售价也不过八十六块五毛钱,遇上网店特惠打折,买二送一还包邮。

也就是说我卖的维生素比市面价格贵了整整四百块钱。我立刻意识到,这四百块钱是这十五颗不一样的药片的价格,这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PX25的仿制品。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们一直致力于寻找PX25的替代品,可惜这种药是专利生产,研发的制药厂商掌握着全部的核心科技。偶尔有一两种号称能够替代的,真正吃了以后效果也远不如正版药。

不过坊间流传,有一版国产的仿制药的效果非常好,价格只有正版的十分之一,就是副作用高了一些,药效不太稳定。但是对病人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吃正版药一年要花三四十万,吃这种仿制药只要三四万。

但是这种药在国内一直是听说过没见过,似乎真的只是一种传说,没有人跳出来说自己真的吃过,或者有购买的途径。大部分人都还是依靠着正版药苟延残喘,停了药就是个死。

我捏着那些药丸,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要不要去问三叔,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去问比较好,他选择没有告诉我,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我问了,反而让所有人为难。

想了一整夜,我决定继续卖这些加了料的维生素片,只是我要去找三叔,把拿货量提高一些,一个月要给我五百瓶,不然我就去找二叔闹,说他克扣我的工资。


我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天气,见到那个叫做张起灵的病人的。

那天很冷,零下三四度,一整天都在刮风下雨,雨水像利刃一样打在人们的脸上。入夜以后风吹得越加猖狂,医院里的树都被吹弯了。我来的时候雨还尚小,进来以后我就被困住了,只能在走廊里溜达,等雨停了再走。

在医院楼梯转角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他穿的非常的单薄,浑身湿透,甚至赤着一双脚就这么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我很熟悉这东西,血液病人到了中期都会频繁的去做这种检查。

看面相,他只有二十几岁,大概是因为病痛的原因,英俊的脸庞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年轻人的生命总是会叫人可惜,也许是雨天的夜晚会让人变得感性,即使是我这种自以为看惯了生死的。我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问他,你没事吧?

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看报告,听到我的声音才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很漂亮,没有一般病人的疲倦和空洞,只有平静,死水一样的平静。

你没事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摇了摇头,道,没事。

我道,你这样会感冒的,我去给你借件外套吧,你住哪个病房?

他道自己不住院,我心中了然,他大概已经穷到没有钱住院了吧,即使住院以后的费用可以报医保。

我带着他到了护士站,把我放在这里备用的羽绒服和一双厚实的棉拖鞋给他,他很有礼貌的跟我道谢,又问我要联系方式,说衣服和鞋子会洗干净还回来。

我道不用了,送给你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他坚持要还给我,我就写给了他——我发现他没有手机。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种情况下我根本离不开这里,我让他不要急着走,就在这里住一宿吧,和我一起睡医生办公室,反正晚上没有人。

他没有再推辞,大概也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回去。在闲聊中,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张起灵,和我猜想的不太一样,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人到了这个年龄正是上升期,却因为生病一无所有,我猜他应该没有对象,或者对象跑了,不然不会一个人来医院做检查。

张起灵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不怎么说话,但是很有礼貌,我说话总是在听。我把折叠床让给他,他不肯,坚持在椅子上凑合一宿。

我问他道,你在吃PX25吗?

他有些迷茫,摇了摇头。我叹了一口气,这和我想的一样,一个连衣服都穿不起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昂贵的特效药。可他已经进入中期了,再不吃药,病情很快就会恶化,到时候真的药石无灵了。

你有去过隔壁的教堂吗?我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声问道。

没有,张起灵很快的回答道。

有空去去吧,都是免费的,教堂礼拜一和礼拜五都会有活动,偶尔祈祷一下,说不定上帝真的会保佑你。

嗯。

上帝会不会保佑信徒,这谁都不知道,不过活动会派发的免费午餐确实可以解决很多人的燃眉之急。至少有一顿饱饭吃了不是。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加盖了一床棉被,张起灵已经不见了踪影。护士说他一大早就走了,让她转达谢意,等把衣服洗干净了就会还回来。

我叹了口气,这人,明明都窘迫到这种程度了,却还是坚持着这种无所谓的小地方。

天气的骤变会让人的身体生病,很多病人都熬不过一个寒冷的冬季,也因此拿药的量大大的增加了,还有的人连五百块一瓶的价格都吃不起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瞒着三叔,把维生素的价格降了一百,等于我自己完全不赚钱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人拿不起药,但是他们对我总是感激的,见到我,总有家属硬塞一些吃的用的给我。

我很清楚,我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并非救世主,只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在这间医院待得太久,和病人们离得太近,大家都好像是朋友一样相处,看到他们苦苦的挣扎在生死线上,我实在无法做到毫不动摇。

礼拜一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教堂,张起灵果然来了,他这次穿的稍厚了一些,不过相较于别人还是薄了些。他把一个袋子递给我,里面装着洗干净的衣服和鞋子,他对我道,谢谢。

我接过袋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吃过午饭再走吧,今天教堂会派午饭,我也准备在这吃点呢。

就这样,我和张起灵在教堂里待了一上午,有神父站在台上带领大家唱歌,然后是病友之间的分享交流会,大家围成一个圈坐在一起,说着鼓励的话。

有一个病人非要感谢我,说我卖给他的维生素非常的好,他很感激,这年头像我这么有良心的商人已经不多了。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眼泪沾湿了衣领,最后他朝我鞠了一躬,道,谢谢你,吴先生。

这个躬引起了连锁反应,很多人都走过来朝我鞠躬,我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忍,只能借口上厕所,拽着张起灵开了溜。

我承担不起这些谢谢的字眼,我根本什么也没有做,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是亿万富翁,可以大手一挥买上几万瓶药赠给大家。也不是药厂老板,可以大批量提供物美价廉的药品给大家。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同情心过于泛滥的小老板罢了。

张起灵见我怔怔的对着镜子发呆,便道,吴邪,你不适合在医院里工作。

我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卖维生素卖的可好了,可挣钱了。

张起灵道,你的心太软。我便道人家不是说了吗,看惯了生死离别以后,一切都会成为一种习惯,心肠就会慢慢的硬起来了,有感慨但是不悲伤。

他看着我的眼睛,只是道,可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这样的人吗?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不能随便放弃这份工作,一旦放弃了,可是会死人的。

小哥,你要买一瓶吗,我卖的维生素。我从兜里掏出了一瓶维生素,递给张起灵,道,效果很好的,这一瓶我不跟你收钱,你先拿回去试试,好吗。

这是违规的操作,三叔不允许我卖维生素给名单上没有的人。是的,在进医院卖药之前,三叔给过我一份名单,他只让我去这些床位卖。这份名单每个月都会有微妙的变动。

张起灵明显不在这份名单里面,他甚至连院都没有住,我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张起灵每个礼拜一和礼拜五都会来教堂,他不单纯只是来吃饭,也会帮教堂里的人做做义工什么的。

也许是发现了维生素里的秘密,他也开始跟我拿维生素,只是拿不多,一个月顶多拿两瓶,也都是给我现金。

我没有询问过他的工作和家人,我害怕他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和病人打交道打的久了,我很清楚有哪些问题是可以问的,哪些问题是不能问的。

他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也许是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难相处,没什么人会主动跟他讲话,所以他在教堂里也总是一个人。如果我不跟他讲话,他可以一天都不讲话,甚至不动弹。

有一天我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堂里,静静的看着教堂的壁画,上面画的是圣母玛利亚。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一副色调忧伤的画。

我没有过去打扰他,这样的时刻不适合有别人入境。我只是去领了两份盒饭,等他出来的时候递给了他,和他一起坐在教堂外面的石阶上吃。

吃了两口饭,张起灵问我,吴邪,你不会害怕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当然害怕了,我才刚刚大学毕业,我有更好的工作可以去做,何苦为了几瓶药断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害怕,但是没办法,如果我不做,会死人的。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的,我害怕的只是坐牢,而他们害怕的是死亡,孰重孰轻?我说不清楚,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可真正踏入了这个局面,我真的很难为了自己脱身。

张起灵没有再问我什么,默默的吃完了手里的饭。我问他维生素还有没有,要不要再拿一瓶,我可以让他赊账。

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我们在台阶上坐了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凉了。冬天已经快要结束,春天马上就要来临了,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既让人期待,又让人恐惧。

期待的是新的一年来临,恐惧的是大部分人可能都熬不到新的一年了,一年又一年,日子在朝前,人却在后退。

天黑以后,我送张起灵离开了医院,他走的时候正好是六点钟,钟声敲响,有天使从天而降,吹响了自己手里的小喇叭。他回头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朝他挥了挥手。

那天以后,张起灵足足有两个月没有来教堂,我有心去找他,却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他的住址,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为了找到张起灵,我找了一个熟识的医生,让他帮我查查检查名单,结果他告诉我根本没有叫张起灵的人的检查记录,挂号记录也没有。我又询问了所有医院的病人和家属,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张起灵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起灵像一个幽灵一样,没有在这间医院留下任何痕迹,我开始害怕起来,他也许是去外地了,也许是回老家了,也许是……死了。

我后悔没有多问他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我开始想念他,我从来没有想念过一个人,我意识到也许我对张起灵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是同情而已。


很快我就没有时间去询问张起灵的事了,三叔发现了我降价销售和卖给非名单病人的事情,他特别生气,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以为你这样做特别仗义,特别棒是吗?你觉得你是上帝是救世主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所有人的!三叔指着我的鼻子,把我骂了一通。

我低头,不吭声。三叔又道,说话!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他们买不起。我小声道,我自己不赚钱,我没有损害你的利益。

三叔被我气笑了,道,什么叫不损害我的利益?你小子的利益是谁给你的?我他妈在乎的是钱吗?老子在乎的是你破坏了规矩!你知道你这样做危险系数有多大吗?你知道那间医院因为正版药的进货量下降,代理商已经报警了吗?他们已经在调查仿制药了!一旦被查出来,所有人都得完蛋!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见我没有说话,三叔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他按住我的肩膀,道,大侄子,我知道你心软,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实在是我没找到可以信任的人,才让你暂时去送几次,也是想让你赚一点创业基金,你别怪三叔。

我摇了摇头,三叔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大侄子,事情不是这么个做法,我们做的这个事是违法的,要考虑的东西就必须更多。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同情他们,这没用,这是一种廉价的同情。你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他们,更是蠢。如果我们无法维持自己的生计,就无法维持后续的供药,如果因为不够谨慎被抓了,后果就更严重。要知道能用钱买到的才是真的,买不到,都是假的,都是空的。

三叔说赚钱和救命从来都不是对立面,只是要按足了规矩做事。这个世界上得病的人太多了,穷人也太多了,我们无法帮助所有的人。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强行去要求公平,反而可悲可笑了。

他给我看了仿制药的成本,这种药的制作成本是5块钱一粒,如果按照400块钱15粒的价格,一粒药赚20块钱。仅这一间医院,三叔每个月的纯收益就在十五到二十万元。

三叔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明确,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他就是个商人,卖假药是为了赚钱。至于药卖出去以后救了多少人,他不在乎,他也不要那些感恩戴德,给钱拿药,拿药赚钱,仅此而已。卖假药的就要有卖假药的自觉,做事按足了规矩便行了,谁买的到谁买不到,与他无关,病又不是他让这些人生的,要怪只能怪自己穷,怪命不好。

把我骂完以后,三叔并没有辞退我,只是让我按规矩办事,以后不要再擅自做事了,不然他会把我打包寄回老家。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冷酷无情,因为如果他想,这些药可以卖的更贵,但是他没有,他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善心在的,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张起灵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年,我正在教堂里给大家分橘子,看到他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

我把手上的活交给了其他人,匆匆忙忙的跑过去抓住他,控制不住的吼道,你跑哪儿了?我都快担心死了!你有病还乱跑!我以为你死了呢!

再次见到张起灵以后,我发现他有些不太一样了,说不上来是哪里的变化。直到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只手表。我二叔也有一只这样的手表,人民币要二十七万元。

我带着张起灵到了教堂的休息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他,你没有生病是不是?

张起灵点了头,道,我是研发PX25的厂家的管理人员。

原来我遇到他的那天,他是来这间医院谈供销的,他手上的检查报告是从地上捡的,他看的仔细是想把报告还给原主人,没想到我误会了他的身份。至于穿着单薄,不过是因为他来的时候被暴雨打湿了衣服和鞋子才脱掉的。

而我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病人,自然会想当然的把他的行为朝病人的模式里套,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没有说过自己是病人。

我浑身冰冷,低声道,你是来抓我的吗?

他摇了头,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不要再卖仿制药了,这种药并不是绝对安全的。

张起灵化验了从我这里拿的药,发现这种药的副作用是正版药的数十倍,而且它会让病人产生抗药性,吃的久了,就算以后再换回正版药,药效也会大大减弱。如果掺着吃三到五年,病情肯定会恶化。如果只吃仿制的,一年不到就会出现恶果。

可是不吃,他们连三个月都活不了。我咬牙道。

谁不想买正版药吃,谁不知道这种仿制药的副作用大,可没有办法,正版药根本没有多少人能长期吃,仿制药吃了至少能活,跑过去问他们为什么不吃正版药,岂不是在问穷人何不食肉糜。

我当然也明白这并不能怪张起灵,PX25的前期研发成本高昂,加上其他研发失败的药物成本,一瓶三万块钱的价格可能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低价格了。三叔说过,仿制药之所以这么便宜,也是因为里面缺少了一味重要的成分,那个成分如果加上,仿制药的成本也会飙升,到时候卖一百块钱一颗可能都很难保本。

成本和成效之间,总要牺牲一样的。说到底,没钱才是原罪。

我很难受,张起灵已经知道了我卖的东西的真相,他不报警,不代表别人不报警,再卖下去风险太高,我肯定是不能再卖了。三叔那边倒是无所谓的,顶多就是少了一条赚钱的路子,他总是有办法卖给别人的。可这样一来,这间医院里的病人,就只能等死了,他们再也等不来救命的药了。

见我走了神,张起灵又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你,厂家申请到了国家补贴,药的价格短期内会做一个调整,价格会降低很多,而且听说,不久以后会纳入医保。我想以后就算你卖仿制药,也不会有人买了。

听完,我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又响起了大钟报时的声音,当当当的敲了足足六下。

钟声结束后,我剥开手里的橘子,把它塞进了张起灵嘴里,道,小哥,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害我赚不到钱了,所以你得请我吃饭。

好。

我要吃最贵的。

好。

你得请我吃一辈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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