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不许催更,高度洁癖,不拆不逆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瓶邪】《逢生》49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离别倒计时啦~二更请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49


张起灵这次受的是枪伤,比上次狗咬严重多了,毕竟是工伤,场部还派了一些领导来慰问。

这其中就有那个负责回乡的小领导,他是特别来给我们送消息的,明年三月有一批知青回乡,本来没我的份,他偷偷给我加了个塞,让我准备准备,到时候拿上介绍信就能回家了。

胖子特别高兴,比我都高兴,天天张罗着给我带东西,我道我回家带什么东西啊。他说我不懂,我出来十多年了,也二十多岁了,没道理空手回家吧,总要带点东西回去给家人,不然人家到时候一问你这十几年在外头干啥了,多丢人啊。

“哎,天真,你看这个皮子多厚实,你带回去冬天给你妈睡。”胖子把一条狼皮叠成方块,硬朝我的行李卷里塞。我正帮张起灵擦药,他的伤已经快好了,顶多再养半个月。

我回头一看,那块狼皮厚实的要命,有些无奈的道:“下个月才走呢,你现在给我塞什么啊,再说了我一个人回去,你给我整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啊。”

胖子恨铁不成钢的道:“说你没生活吧,哪能等到上火车前再收拾?还下个月,这个月还有几天?”

“那也没必要拿狼皮啊,我回杭州,最冷也就零下一二度,晚上睡这个还不热死。”内蒙古住的久了,我才知道为什么东北人都觉得杭州的冬天是暖冬,区别实在太大了。

胖子不听我的,非要给我带上这些,他还晒了好几十斤肉干鱼干,让我带回去给二叔吃,监狱里没什么油水,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吃肉得想着家里人。

张起灵倒是没跟胖子似得朝我行李卷里塞东西,他是朝我兜里塞钞票和各种全国通用的布票粮票,怕我路上没钱吃饭,又怕我回到家以后家里人没钱吃饭。

“行了,你别鼓捣我的包了行吗,吃饭吃饭,这都七点多了。” 我尝试着拎了一下那个行李卷,粗略一算,这次我回去至少身上得背50斤,比解放军负重行军还艰苦。

“吃啥啊,我说怎么肚子这么饿,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才这么辛苦,要换成别人,胖爷管他死活啊。”

我把一锅片汤端上桌,道:“吃啥?好吃的,杂面片汤,我还放了几根咸菜,今天煮的特别多,你想多少随便盛。”

胖子嚷嚷着怎么又吃这汤,都吃了三天了,他想吃点稠的,明天能不能做点面条吃。我道我也想吃面条,哪来的粮食,这都月底了,月初分给李家小姐妹一半口粮,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李胜听说你要走了,托我把这个给你,小姑娘自己做的,给你留个念想吧。”胖子拿东西前还端起盆呼噜呼噜喝了两口,从兜里掏了个东西丢在桌上。

我把那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崭新的军绿色的小布包,上面绣了一颗红星。“怎么用布做这啊,她俩自己都没多少衣服能穿,这料子得攒多久啊。”我摸着这包,有点不落忍,她俩一年到头能有多少钱买布。

胖子道:“你就拿着吧,你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俩都不一定,这是留个念想,她怕你以后把她忘了。”

我道:“行,那我就收下了,明天我去她家看看她,最近忙的都没顾上。”

“哎呀,还一趟趟的跑啥,等你个小白眼狼想起来,你都上火车了。等后天,我把大家都叫来,咱们吃个送行饭。”胖子已经吃了两碗了,还意犹未尽的填第三碗,他问小哥有没有通知巴尔特他们。

张起灵道:“已经通知过了,李建国他们也喊了。”

提到李建国他们,周卫东肯定也来,我盛汤的手一抖,差点弄一桌子。自那天之后,我们再见面总有几分尴尬,他知道我要回杭州之后,便没有再提过我和张起灵的事了。

我道来吃饭是行,可家里没细粮了,总不能让大家来了也喝这稀的吧。胖子道没事,他去找几个老乡借点,下个月还上就是,再申请杀一头羊,羊下水加上羊肉,保准够吃的了。


在内蒙古待了十年,我认识的人还真不少,撇开后来因为成分问题远离我的,连陈红红都来了。我们毕竟是一开始就认识的,她送了我一个徽章,让我别忘了在内蒙古的这段岁月,也别忘了他们这些老同学,最后她说很羡慕我能回去。

说羡慕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平静,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早看不到当年那股子劲头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说羡慕我,因为她结婚了,嫁给了当地的牧民,孩子已经两岁多了。我看着她眼角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细碎纹路,笑着道以后有机会还能见面。

其其格给我做了一些耐放的奶制品,让我在路上吃,她没提什么忘不忘的,一直笑着和我说话,喝酒。巴尔特依旧在和胖子划拳,只是这次他出拳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胖子连着赢了他五把,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互相拍对方的背,嚷着要摔跤。

总说要走要走的,我也没什么真实感,直到吃上这顿散伙饭。

我从来没有这么郑重的和谁说过再见,当初来的时候是个突发性事件,鸡飞狗跳的,放学那阵我还在跟同学们说明天作业借我抄,结果“明天”我坐上了火车。

人生的每个重要决定,大抵都是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仓促做下的,刚来那阵,我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呆这么久,也没想过,有的人我从此再也见不到了。

这回不一样,每一个坐在这里吃饭的人心里都很清楚,我走了以后,我们能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这个世界真的太大了,一声再见可能就是一辈子。

我倒了一杯酒,站起来缓缓的巡视了一圈,把每个人的样子都仔仔细细的记在了心里,然后郑重的鞠了一个躬,道:“我嘴笨,不太会说话,就一句,认识你们我很高兴,这么多年来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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