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第一部：《我的地瓜分你一半之太湖传说》：戳这里

第二部：《我的地瓜分你一半之海洋传说》：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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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部~~也是最后一部啦~张起鱼变成人以后的故事，未完待续中，把前面的部分修改了一下，是1、2章，今天更新的是第三章~可能大家都忘了，所以一起贴出来给大家看。

顺便一提，连更30天的活动已经结束了，所以以后更文就是看心情了，不一定固定更哪一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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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哎哎哎，天真你这样根本弄不进去，你得像我这样，你看像我这样弄才行。”胖子弯腰撅腚把一撮秧苗插进水田，跟我显摆自己插的整整齐齐的两排苗，鼻子都要翘上天了。

我攥着秧苗看看自己这边的，发现我插的东倒西歪，像打了败仗的残花败柳，不由心生怨念。我们做摄影师又不是做农民，会插秧有什么了不起，我干嘛要冒着大太阳插秧玩。

胖子曾经说过小时候家里种田，可能很久没有重温过去，插秧也插的美滋滋的，还在跟我显摆：“我跟你说天真，你别看插秧好像很简单似得，一弯腰一弯腰就行，其实根本不是，插在哪里插多深那都是有讲究的……哎呀，小哥你别扑腾水了，天真你管不管他？我好不容易才插好的！”

我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只是懒散的道：“你不是喜欢插吗，小哥，去，把他插好的全拔出来，让丫再插一回。”

闷油瓶打着赤膊，光着脚丫子从水田这头趟到水田那头，我不指望他的鱼爪子能插秧，让他边儿玩去。他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水稻田，没想到水里也能长出这样的植物来。

他变成人也有一段时间了，人鱼变成人在各种童话传说中都没什么好下场，为了不让这么珍贵的物种因为我变成泡沫，我和胖子只好带着他一起踏上了漫漫摄影路。再坏也不就是养丫一辈子，还能坏到哪里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只有人鱼的真心还有一点温度。

这一路上闷油瓶很听我的话，他对人类社会有最基础的了解，省了我很多麻烦，我们做野外摄影的自然要在野外多跑多看，这样才能拍摄出好的作品。

至于我们仨为什么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插秧，事情就有点复杂了，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我们来到了这个以种植水稻为生的小山村，因为村子地形不太好，没有通路，现在又是淡季，还没有被旅游大军覆盖，只有零星的几个徒步旅行者。

本来我们计划只在这里呆一天，拍几张照片就抓紧朝下一个目的地赶，谁知道那么寸，胖子本身体型就大，水稻田的路又窄，他顾着拍照没注意身后，不小心把一个下地干活的老头撞到水稻田里去了。

老头年龄虽然大，好在身子骨结实，人没啥大事，只是扭伤了腰没办法下地干活。老头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小孙女，小孙女再能干也没法把家里的地都给包圆了。农村人比较朴实，也不让我和胖子赔钱，就是希望我们能帮忙把家里的地给种了，错过了插秧的季节，他们明年没收入吃饭的。

我和胖子还能说什么呢，医药费要赔，地也得帮着种，闷油瓶看起来是个壮劳力，其实是条废鱼，中看不中用，最后上阵的只能是我和胖子，他就跟旁边玩玩水。

闷油瓶虽然变成了人，可他毕竟做了那么久的鱼，一时半会还不能适应自己的身份，对水格外的有好感。我们一路上遇到个湖啊泊啊，都会停下来，让他下去游游泳，顺便用防水相机拍拍水下。

闷油瓶的潜水能力很强，也许是做鱼留下的特异功能，他可以憋气至少二十分钟，潜入很深的水底也不会有不良反应。我寻思着要不然在西湖的哪个游泳池给他找个救生员的工作，也算是他的老本行了，他就喜欢捡人家掉下水的东西再给扔上岸。

“小哥，你过来。”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还没插一半的水田，心想这么下去可不行，我和胖子都是二把刀，再这么在这里耗下去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都打乱了，得教闷油瓶插秧，他就是一个小时插一颗，也比什么不干强。

闷油瓶很乖的走到我旁边，放下了他拔出来的胖子的两根秧苗，如果不是胖子苦苦相保，他可能已经把胖子插好的全拔出来了，真是听话。

我无视胖子的破口大骂，把手里的苗分给闷油瓶一些，对他道：“来，小哥，我教你插秧，你学我这样，把这个插到田里去，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要保证这个不会倒，你试试。”

胖子一看我要教闷油瓶插秧，顾不上骂我，连忙跑过来，踩的水花啪嗒啪嗒响，一屁股就把我给撅开了：“你教，算了吧，你教完小哥就废了，你自己都没学会呢，还得胖爷来教，来，小哥，看胖爷的！”

我差点被胖子给咧进水田，气的骂了他几句，一人一鱼认真的教学和学习，根本不理我。没想到闷油瓶的鱼爪子还挺灵活的，只一次就把秧苗插的稳稳当当，绿绿的一把尖洒开，很是挺拔。

闷油瓶立刻嗖嗖嗖的插了一排，显摆给我看，希望我夸他：“吴邪，你看。”

对待孩子的教育就是要以夸奖为主，我立刻夸了他几句，分给他更多的秧苗，让他承包了水田的另外一半。

老头家的地本来也没多少，有了闷油瓶的加入，插秧的速度快了很快。人家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真是没说错，我弯腰插了一天的秧，等太阳下了山，腰疼的差点站不起来。

“死胖子都怪你，你要是注点意不就没这事了吗？嘶——老子脚都泡秃噜了！”

“文明点行吗，吃着饭呢，别老提你的臭脚丫子，老板，再上两瓶啤酒！”胖子咬下一块滋滋冒油的烤肉串，抓住肚子嘟囔着。

因为旺季会有旅游客，村子应运而生了一家集住宿吃饭为一体的小旅馆，老头家那么小一间，我们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又吃又住，就挪到旅馆里住，晚饭吃的是店老板在山里现打的野味。

我和胖子斗着嘴，喝着啤酒，山间的小风一吹，还真有点隐者的味道，比待在钢筋水泥的大都市好太多了，至少没有雾霾。

闷油瓶帮我切了一块烤肉放在小碟子里，他干了一天的活一点也不累，我想这是因为他本来生活在水里，冒着水的阻力游泳要花费的力气更大，只是弯腰插苗而已，不会耗费他太多的体力。

在没有变成人之前闷油瓶是水中一霸，可以KO鲨鱼的战斗力即使变成人也不容小觑，有一次我们上山被一块落石挡了路，看体积至少有一百多斤，闷油瓶面不改色上去就给推开了，因为这事，胖子一直蹿腾我，让我答应他帮闷油瓶报名大力士比赛。

闷油瓶看我把肉吃完以后又给我切了一块，胖子伸手要也不给，因为他是独居动物，所以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旦把某个东西划到了自己的范围内，那就除了我谁都不给。胖子试了很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属于闷油瓶的东西就算是一根草他也不松口，特别护食。

胖子夸张的叹了口气：“唉，胖爷我容易吗，想当初辛辛苦苦的撮合你们俩，现在可好，还没结婚呢就不要媒人了，不就是想吃块肉吗，都不给我。”

我朝胖子丢了块骨头，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别瞎嚷嚷，你自己也有，明知道小哥不给，你还故意要，去去去，吃你自己的去。”

“小哥肯定不是这么小气的鱼，这么小气肯定是天真你教的，你要是去做生意，绝对是奸商！”胖子用牙开了瓶啤酒，眼珠一转，把酒瓶子递给了闷油瓶：“小哥，来，尝尝，这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的啤酒，你肯定没喝过！”

我本来想阻止，又好奇闷油瓶喝酒以后会不会变成啤酒鱼，就让他喝了一瓶，没想到他喝完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刚才喝的只是水一样，胖子不信邪要了一箱，和闷油瓶对着吹。

“小哥，你真的没有感觉么？头疼不疼？想不想吐？”我眼睁睁的看着闷油瓶灌了二十瓶啤酒下肚，我们三个人一共喝了四十瓶，是旅店全部的存货。

闷油瓶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头，老老实实的道：“没有，但是不好喝，苦的。”

啤酒这东西不会喝的人喝确实是苦苦的，我有点哭笑不得的给他买了瓶水漱漱口，这孩子真让人操心，嫌苦也不说只会傻喝，一根筋的很。好在他不会像传闻所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我们之间大概会不断重复以下对话：——啊你是谁——我是吴邪——哦——啊你是谁。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闷油瓶，怕他是喝醉了逞强，没想到他真的毫无醉态，脸一点也没有红，也许鱼的体质对酒精不敏感，下次给他喝白酒试试，如果闷油瓶是千杯不醉的体质，以后还可以去做做酒保养活自己。

唉，为了闷油瓶以后的生计，我也是操碎了心，我当年大学毕业也没这么操心过自己的未来。闷油瓶没办法自己做生意，让他去跟人家底下混，我又怕人家会随便使唤他。

要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求三叔，让他收留闷油瓶做个保镖，他以后去跟人家谈判，就让闷油瓶站在后面充人头。好歹是自家人，大家要互相帮助嘛。

胖子吃的太多有些犯困，自己跑上楼睡觉去了，我和闷油瓶还不困，就肩并肩的坐在吊脚楼边上乘凉。山里不比城里，天黑以后只有村子里还有星星洒洒的几颗灯光。

2

“小哥，你看，那是北斗七星，你看那个连起来像不像一把勺子？”我指着北斗七星为闷油瓶看，今天没有月亮，星星特别明亮，连银河都依稀可见。

夜空对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稀奇，闷油瓶是野生鱼，他见的多了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激动，顺着我的手看了半天，认真道：“七颗星星。”

“对，你连起来看，你用线把他们连起来看，像不像勺子？”

“……”闷油瓶有些疑惑，他可能觉得说不像太伤我的自尊，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嗯。

这鱼仔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我本来想给他介绍介绍星座，看来也省了一番口舌。

吹了一会风，我看着那条由星星构成的银河，不由想到了闷油瓶生活的大海，每次月亮特别明亮的时候，也会像这样闪闪发光。我问闷油瓶：“小哥，你在陆地上生活的习惯不习惯？”

为了让闷油瓶适应在陆地的生活，循序渐进的融入人类社会，我和胖子在路线上下了一番苦心，选择的多是民风淳朴的小山村。闷油瓶还保留很多动物习性没有改过来，贸贸然让他进入现代社会，他可能会神经错乱。

闷油瓶很听我的话，没惹出过什么乱子，只是在地面上他还保有觅食的习性，也许在闷油瓶看来雄性就应该去觅食，然后保护我（我实在不想说我在他眼里的身份），我只好每次买吃的都把钱给他，让他去买，这样他才会比较高兴。

有一次胖子忘了这事，把我们需要吃的食物一次买齐了三天，闷油瓶没办法觅食，不高兴了三天。我跟胖子说的时候，胖子很纳闷我是怎么从闷油瓶的面瘫脸上看出情绪的，他一直分不清闷油瓶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我很高兴闷油瓶是一条学习能力很强的鱼，从他学说话这一点就有所体现，我还曾经担心过他使用腿会不会不习惯，没想到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不止能走，还能小跑，还可以大跳，很是灵活。

闷油瓶回答我道：“很好，东西很好吃。”

“那小哥，你在海底的时候每天都干什么？”我还从来没关心过闷油瓶在海底是怎么生活的，这些天他一直跟着我们走走停停，没什么娱乐活动，不知道他在海底生活的是不是多姿多彩。

闷油瓶想了想，回答道：“早上起来抓鱼，巡逻，再抓鱼，太阳下山以后出海游泳，然后睡觉。”

“就这样？”

“如果有外来的鲨鱼或者其他的鱼抢地盘，不好吃的就把它们赶出去，好吃的就留下来吃。”

真是简单粗暴，我不死心的问道：“你都没有娱乐活动吗？你看我和胖子，我们无聊的时候就唱唱歌，出去走走，或者跟别人聊聊天，你每天都不找点乐子？”

闷油瓶就道：“把章鱼脚绑起来，看他自己怎么挣脱，算不算？”

章鱼……我想起那只在博物馆里的闷油瓶曾经的“储备粮”，不由为它掬上一把热泪，没事会被吃条腿什么也就算了，还被拿来当玩具玩，这么多年他还真是辛苦，都这样了还能坚持活在闷油瓶的水域里不逃跑，真是八条腿的汉子。 

除了折磨章鱼以外，做鱼的生活大抵也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渔船误入的那个意外，闷油瓶也许不会离开那片海域。说不上是幸运，也说不上不幸，毕竟他做鱼做成那样也挺无聊的，每天一条鱼在海里沉沉浮浮，他这种沉默的个性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养成的。

我问他从记事起到现在经历过多少冬天，想搞清楚他这么无聊的活了多少年。闷油瓶的面相处于比较尴尬的年龄层次，说是二十多岁也可以，说是三十出头也可以。

闷油瓶掰着鱼爪子算了半天，竖起了四根手指头，我一惊，难道这货已经四十岁了吗？保养的怎么这么好，他难道没事还给自己覆个海藻面膜？

“不是四十，是四百。”在太湖的时候我闲得无聊，教过闷油瓶千字以内的算术，闷油瓶又数了一遍鱼爪子，很认真的告诉我：“是四百个。”

四百年？我以为他们顶多活个一两百年，这么一算那就是十四万六千天，他是怎么做到每天重复一样的步骤生活了四百年的？那只章鱼也他妈的活了四百年吗？那还不成精了？

闷油瓶解释说他现在刚好是可以寻找配偶的年龄，因为他的海域没有他喜欢的，所以才游出来找，然后就找到了我，他觉得很满意。

”那你现在变成人了，还能活那么久吗？”我比较担心他要是寿命这个逆天BUG一样的设定不改，等过一百年就会被研究所抓取提取不老基因，然后做成化妆品远销海外……他以后卖海藻面膜去也不错哦？

闷油瓶抓住我的手，很认真的把手指一根一根的塞进我手指之间的缝隙，形成十指紧扣的姿势，他很喜欢这样攥我的手，大概是做鱼的时候做不到留下的执念，一有空就蹭过来攥我。不过自打上岸那天我就跟他明确规定过了，有别人在绝对不许这么抓我的手，这样的姿势太暧昧，辣到路人的眼睛怎么办。

因为本身是鱼的缘故，闷油瓶的体温一直比较低，保持在三十度上下，吓得我都不敢让他跟别人太多接触，这个体温一般人类是活不了太久的，万一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夏天他就像个移动冰袋，贴着很舒服，所以我也默认他没事就来抓我的手。他弄好以后，很满意的看了一会，这才摇头回答我的问题：“变成人，就是人了，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

就算知道闷油瓶说话就是想什么说什么，我还是被这句话冲击到了，自从过了五岁，我就很少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说话了。妈个鸡，鱼说话也要按照基本法啊！一言不合就表白是什么鬼？你只是一条鱼而已，撩什么撩。 

我活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唯一跟我说过喜欢的还是我上幼儿园住在隔壁的豁牙小胖妹，她说完喜欢我以后还抢走了我的棒棒糖，美其名曰喜欢就要分享，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哭了好久。

而闷油瓶拥有很纯粹的动物本能，喜欢谁就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出去，何止是喜欢就要分享，简直连裤衩子都拿出来送人了。

我其实很不好意思，总觉得他这样搞得我俩很不公平，虽然我也对他好，但是在现代社会长大利欲熏心的我，实在做不到像他这样付出。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拒绝闷油瓶对我的示好，让他多去接触一些人，但是每次这样闷油瓶都会不开心，他不擅长外露情绪，选择的抗议方式也很含蓄。他开心的时候会一直跟着我，如果他不开心，他就一条鱼默默的坐在一边，无声的散发自己的郁闷。

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应该感动一下，说几句好听的话，可是我有点纠结他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是我死了他就去死，还是我死了他就活不了了，如果是后者，还真有几分海的女儿的味道，应该没有这么违背自然法吧。

我问闷油瓶：“你说的是我死了，你就活不了了，还是我死了，你就死了？”

闷油瓶道：“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不一样……就是，哎呀，算了，跟你的鱼脑子解释不清楚！”我尝试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后来发现中文太博大精深，歧义太多，闷油瓶的鱼脑子处理不了这么高深的信息，问了也白问。

闷油瓶对鱼和人的区分还是非常明确的，立刻就道：“吴邪，我已经变成人了。”

我拍拍他的头：“鱼脑子。”

“我是人了。”闷油瓶坚持道：“跟你一样。”

“行行行，我也是鱼脑子，咱俩一样。”我很乐衷于欺负嘴到现在还笨着的闷油瓶，尤其在鱼和人的问题上，一逗一个准。

对闷油瓶来说，一样就很好，不再反驳我说他鱼脑子，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去了。旅馆是睡学生宿舍一样的上下铺，一间可以住四个人，胖子睡一张，上铺放我们的行李，我和闷油瓶分另外一张，我个人比较喜欢下铺，就赶闷油瓶去睡上面。

在旅馆整整住了一个礼拜，我们仨才彻底把老头家地里的活干完，晒的皮都掉了一层，连闷油瓶都晒黑了一度。巧的是这期间奥运会开幕，就算是穷乡僻壤，人们也很关注奥林匹克，老板店里的电视每天都锁定在奥运频道，我们干完活就要箱啤酒，边喝边看。

“哎呀，就这速度还飞鱼，要是让咱们小哥去参加，世界记录妥妥的破。”胖子拿着一根烤羊腿，边吃边拿闷油瓶来吹牛，一个劲的用油手拍我的后背，想蹿腾我答应让闷油瓶去参加游泳比赛。

根据他的说法，闷油瓶绝对可以一战成名，从地市级一路窜到国家级，让我不要小气，人鱼是我的，但更是世界的。 

闷油瓶再次强调：“我和吴邪一样，是人。”

胖子摆手：“这就是个比喻，我这是夸你呢，夸你游泳快。真的天真，别埋没了孩子这天分，让小哥去参加游泳比赛。什么100米，200米，接力赛，1500米跳水啥的，妥妥的冠军，到时候他拿个大满贯，金牌奖金回来还不都是你的，你这也算是国家级运动员的家属啊！”

我把一瓶冰啤酒糊在他的大肥脸上：“得了吧，咱们国家人才辈出，不缺游泳健儿，你就放游泳运动员一条活路吧，人家辛辛苦苦练了十几年不容易，闷油瓶去参加都属于作弊，少缺德了你。”

3

“怎么能叫作弊呢？小哥现在确实是个人了不是，那以前的历史就不要追究了，听说奥运会上一块金牌奖金就有几十万呢，小哥来个三五块，咱们哥们就可以退休啦！”胖子朝闷油瓶使劲眨巴自己的眯眯眼，对他道，“小哥，怕老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你得雄起，来，告诉胖爷，你想不想参加，要是想，你就偷偷举起你的左手！不让天真知道这事不就行了！”

闷油瓶对钱一类的词都很敏感，这都怪死胖子跟他吹的我好像没钱就会暴毙一样，在他的认知里，人类社会的金钱就和动物世界的食物一样，是展现自己能力的一种方式（当然这也不能说错），一直憋着劲想赚钱。

钱是万恶本源，在闷油瓶没有建立独立的人格以前（鱼格不算），我是不打算让他接触这些东西的。我一看闷油瓶还真想举手，但是他分不清左右，还在思考哪边是左，就大声对闷油瓶喊：“别动！把你的鳍放在头上！”

“……？”

胖子怼了我一猪肘子，怪叫道：“天真你不缺德，人小哥老实孩子，你老这么欺负人家，缺大德损八辈！来，小哥，别理他，今天这么开心，胖爷教你唱歌！知道啥叫歌不？跟我唱，一、二、三，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我就道你丫这是教他唱歌还是挤兑我呢，胖子不理我，搂着闷油瓶左摇右摆的唱歌，开头还正经，唱到最后十八摸都出来了，鬼哭狼嚎的。

行吧，我喝了一口啤酒，看着他俩，心道这也算是一种生活了。

就这样我们仨在小旅店瘫了好几天，每天只想躺着享受生活，也得亏小旅店的价格便宜，要不瘫破产了。可能只有闷油瓶还想去四处蹦跶。我也能理解，他一直没有腿，现在有了正新鲜，小孩子都这样。

老板看我们无所事事，觉得我们这样太颓废，也不能给他们小山村增加收入，就问我们要不要去后山的水潭钓鱼。胖子问要收多少钱，老板道：“瞧您说的，水潭的鱼都是野生的，哪能跟你们收钱，钓上来的鱼都是免费的，想钓多少钓多少。没鱼竿咱们这提供鱼竿出租的服务啊，我媳妇烧鱼那可是一绝，老板钓上来的鱼拿过来我们帮您做了，包管好吃，你们就只管玩，只管吃。”

我对钓鱼一直保持着不大不小的兴趣，经常去钓鱼场或者海边钓鱼，偶尔去深山老林钓鱼应该也挺有意思。我特别打听了那个水潭去的人多不多，老板跟我讲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人去，他们村里的人现在吃上自来水，也不去打水了，观光客嫌路远，也不乐意去。

胖子好久没吃鱼，立刻租了两根钓鱼竿要大显身手，老板看着闷油瓶，问我们这位老板不要鱼竿吗？胖子说他爪子笨，不会钓鱼，给他糟蹋东西。

我心说闷油瓶当然不需要鱼竿，他是去游泳的，只是我和胖子要小心别把他给钓上来了，没办法做鱼头锅。

闷油瓶听到了鱼字，就问我：“去抓鱼？”

“嗯，抓鱼，对了，上回不是给你买个游泳裤吗？别忘了拿上。”深山老林也要注意影响，闷油瓶总是不注意穿衣服，万一哪个小姑娘路过，报警说有人耍流氓怎么办，身材好也不能这么露。

我和胖子扛着鱼竿，闷油瓶拿着水桶网子和小凳子，带上老板娘给准备的盒饭，准备稳妥以后我们就朝后山出发了。我本来以为就是个小水窝，没想到它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上游还有一个小瀑布。

“哎，天真，胖爷跟你说过没有，当年胖爷海钓的时候，不是我吹，鲨鱼都要绕着走，不然胖爷这钩子一甩就给丫钓上来了。你等着看，今天胖爷不把这水沟子里的鱼都钓上来，胖爷的王字倒过来写！”胖子摩拳擦掌，牛皮要吹到天上去，但是我一看他挂鱼饵的姿势，就知道他钓鱼的次数很少。

闷油瓶帮我把小凳子放好，在掌心比划了一下，冷漠的泼了一桶凉水：“王字倒过来，还是王。”

胖子道：“吴邪你干嘛啊，干嘛教坏小哥。”

“我教他认字怎么了？这年头乞丐都会写书法，认字是生活的基本技能，小哥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丫自己玩文字游戏，干嘛怪我们小哥。”

“都跟你说了，让他去游泳，不认字怕什么，不会说话都没事，等他火了，就给他开个直播，上衣一脱小姑娘哗哗送礼物。”

“不会说话那他参加的就是残奥会了，别逼逼了，要比钓鱼那肯定是我比你厉害，不然我吴字反过来写。”我把新鲜的鱼饵挂在钩子上，抛进了水里，嘱咐已经脱光跳进水里扑通的闷油瓶，“小哥，躲开点鱼钩，这是钓其他鱼的，不是钓你的。”

一句话的功夫，闷油瓶已经从这头游到了那头又游回来了，他盯着我手里的鱼竿问我：“吴邪，你要大鱼吗？”

我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刚想说不要他就潜水下去了，我马上站起来想躲开，结果没来得及，被丢上来的活鱼糊了一脸水珠子，我无奈的抹了一把脸道：“小哥！我不要你抓的！我要自己钓！”

“这样比较快。”闷油瓶左右手各抓着一条肥鱼尾巴，也不知道他怎抓的，那鱼还活跳跳的，足有十来斤。他不明白为什么抓鱼这么简单，我和胖子还需要这么多工具，在这地方耗费几个小时。

胖子连忙拿了网子，把闷油瓶手上的两条装进去，甩我一脸的那条也捡起来塞进去，咂嘴道：“有就别浪费，全装起来，回去让老板给咱们做全鱼宴，胖爷以前在海上当船员，天天炖鱼头，回去做给你们吃哈。”

我心说你过去换了百八十个职业了都，换的过来吗，个见鱼起意的软骨头，刚刚还吹牛自己钓呢。闷油瓶见鱼被胖子拿走了，就趴在岸边求夸奖，我按着他的头把他按进水里，告诉他绝对不要再丢鱼上来了，鱼必须我自己钓上来才高兴，不是为了吃，这是情怀，这是乐趣。

闷油瓶很委屈的在水里游来游去，胖子让他捞鱼他也不理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十几分钟连个泡泡都没有咕嘟起来，第一次他这样我还以为他淹死了，吓得我和胖子跳进水里捞他，最后反而被他捞上了岸。

可能是闷油瓶在下面翻江倒海，鱼都给撵上来了，见钩就咬，我一会功夫吊了五六条鱼，胖子也吊上了……一堆水草。

我一看就乐了，夸他：“胖子你可以，这水潭可能就这点水草，都给你钓上来了，你这小钩子可以的可以的，以后要叫你倒王胖子不？”

胖子大怒，一把把水草揪下来，戳到我鼻子上：“你们家的水草钓上来打着蝴蝶结？小哥！小哥你给我出来！你给你媳妇钩子上挂鱼就算了，你把胖爷的鱼摘掉挂水草几个意思？出来！你个小鱼崽子！”

我仔细一看那个水草还真打了蝴蝶结，确实是闷油瓶的手笔，丫还真不打算让我好好钓鱼了。原来是他抓着鱼朝我鱼钩上挂，我说我怎么今天手气这么顺，他这是想气死我。

“你们在比赛钓鱼。”胖子在水潭边骂了半天街，闷油瓶才探出头来，一手攥着水草一手拎着鱼，趴在岸边道。

他为了让我能赢，不把吴字反过来写，还真是煞费苦心，辛辛苦苦的把鱼全挂在我的钩子上，把水草全挂胖子钩子上。就是用错了方式，我要是先把章鱼腿全给打上结，他还会觉得那看起来很有趣吗？我享受的是过程，结果当然也重要，但是没有过程的结果有什么意义。

胖子拎着水草，蹲在岸边对闷油瓶道：“小哥，你知道什么叫作弊不？你知道钓鱼的最大乐趣是什么吗？是让鱼自己咬钩子，不是让你挨个挂，那还有什么意思？行了，你上来，你上来我保证不打你。”

闷油瓶认真的思考，他是一条诚实的鱼，回答道：“你打不过我。”

“……”

吃午饭的时候我跟闷油瓶讲道理，让他离我的钩子远点，还把我的那一份卤肉分给他吃。饭后甜品是老板娘给我们装的自家做的黄桃罐头，胖子一个人就可以吃三罐。闷油瓶在甜品方面很执着的想吃烤红薯，可惜夏天那是过季食品。

我用小叉子给闷油瓶像穿糖葫芦一样穿了一根，让他凑合一下，他还用不惯筷子，吃什么都喜欢直接用手抓，抓多少都直接塞嘴里。可惜已经没有了当年那口利齿，经常撑的腮帮子鼓鼓，看着还挺可爱，有一种反差萌。

因为我们事先达成过协议，下午闷油瓶果然没有再捣乱，他在水潭另外一边游泳，围观我和胖子一动不动的钓鱼过程。对他来说鱼是食物，狩猎过程必须快稳准狠，像我们这样靠运气实在傻逼，一定会饿死。

说来也巧，我在闷油瓶心里一直傻乎乎的，他在我心里一直傻乎乎的，我俩在胖子心里是傻乎乎的一对，我们仨互相觉得其他俩是傻逼还能继续做朋友，人家是铁三角，我们变成了傻三角。

我钓鱼的运气一直一般，没有闷油瓶往我的鱼钩子上挂鱼，我和胖子势均力敌，一下午我俩各自钓了六条鱼，最大的跟我们的手掌一样大，其他的都是小鱼苗，只好再丢回水里养肥。

在抓鱼这方面，闷油瓶称第二大概没人敢称第一，要不攒攒钱给闷油瓶买个渔船，让他以后捕鱼去，做回他的老本行。

把鱼竿鱼饵收好，我朝还在扑腾水的闷油瓶吆喝了一声，这小子：“小哥，回去了，快上来穿衣服。”

闷油瓶嗖的一声游过来：“钓完了？”

“嗯，钓完了，回去了，上来把头发擦擦。”我发现闷油瓶在盯着我装鱼的水桶看，就语重心长的对他道：“小哥，这不是狩猎，这只是一种游戏，我们享受的是过程，钓没钓到鱼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就像你可以为了捕鱼去游泳，但是你游泳并不只为了捕鱼，明白不？”

胖子一边把小马扎拎起来一边讽刺我：“得了吧天真，别为自己找借口了，没钓到就是没钓到，小哥不笑话你，给自己找那些借口你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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