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16

 

人家说国外是很开放的，什么同居啊未婚先孕啊都是正常的，如果张起灵在国外已经找好对象了，我现在矫情还不是白费劲，不如提前问清楚，死了这条心来得好。

张起灵朝炒饭里撒了点盐，搅拌均匀以后道：“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搞了半天，合着他是暗恋，那干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就道哦，那你努力吧，你条件这么好，一追肯定就追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饭吃得有些沉默，我和张起灵都只是默默的朝嘴里塞米饭，我是一个有点怕尴尬的人，就换了一个话题，道：“小哥，我已经决定辞职了，但是我爸妈有点反对，所以我想再等一等告诉他们，你帮我糊弄着点哈。”

我一点也不担心张起灵会告密，小时候他就是我最可靠的小伙伴，只要他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所以我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跟张起灵说，有时候还让他冒充我爸在我的试卷上签字，竟然也瞒了老师不少年。

张起灵以前不爱打听，不过我辞职这么大的事情，他难免要多问一句，就道：“辞职以后你想做什么？”

我道：“我一直想开个店，三叔答应把爷爷以前留的铺子给我，弄个小店自己当老板，省的受气了，你也知道我爸，他对三叔有偏见，总想让我考个公务员什么的，我看还是算了吧，朝九晚五的生活不适合我。”

“你小时候也想开零食店，”张起灵随口接了一句，气氛立刻凝住了，我难免觉得好笑，我和他这么多年不见，不说小时候的事情能说什么事呢，就接了下去：“对啊，我小时候还想开银行呢，我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没变，不过有的写在宪法里，就不能开啦。”

开店可以说是我的梦想，我很小的时候很羡慕供应社的售货员，她一个人守着好多好多好吃的，后来上了初中，我又很羡慕银行行员，因为我觉得进柜台的钱都是他们的，再后来我想开超级市场，因为自己不用花钱买东西，每天还有很多钱进账。

我那时候跟张起灵商量得很好，我俩都可以做老板，到时候我们可以四六分，我六他四，因为主意是我出的，我应该多拿一点。

梦想总是让人向往，现实是我目前的钱只够最基本的装修水电，连台像样的车都搞不起，我本来想用这些钱买房子的，现在想来还是先弄店要紧，房子现在这么贵，买了不划算。

说曹操曹操到，三叔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说自己这边出了点问题，估计还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他喊伙计把钥匙给我送来了，让我先把店里头打扫打扫，那店自从上一个租客搬走以后就没怎么动过了，估计很脏，主要是不大，他用着不顺手就没用。

我心说你也是有钱，要是我怎么也得租出去赚赚租金，那么贵的铺子空放着，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这么有钱，八成是他给忘了。

张起灵知道我要去看铺子，就要陪我一起，说今天他休假。他们这个公司也是有意思，不年不节的休假，早就听说外国人喜欢放假，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出门依旧是坐张起灵的车，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半路顺便去接他，他毕竟搞古董时间比我长，更重要的是今天要干累活，他怎么跑得掉呢。

我平时去找胖子要么开我爸的老奥迪，要么打车，所以当张起灵的车停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家伙还以为是有人来找事的，随时做好了要跑的准备，直到我摇下了车窗，他才惊讶的发现是我。

“行啊天真，哪儿搞来的这么好的车？你丫发财了？”胖子立马乐了，打开了车门坐了进来，他进来的时候车明显沉了一下，对得起他的吨位。

我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道：“怎么样，羡慕吧，谁叫你没哥哥，介绍一下，张起灵，我哥，这是王胖子，也是倒腾古董的，和我三叔也认识。”

胖子哦了一声，道：“你好你好，潘家园王胖子，早就听天真说过你了，行啊，海归精英，真是龙生九子啊。”

我懒得理他，只是把钥匙给他看，告诉他铺子到手了，等装修好哥们就是老板了，和你这种野狐禅不是一路人了。

胖子在我后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差点把我拍到挡风玻璃上，道：“你神气个屁，胖爷不给你供货，你卖个锤子你卖，到时候记得给胖爷少抽点佣金，不然跟你丫绝交。”

我们家离西湖不算近也不算远，我爷爷留下的铺子我也好久没去了，找了一会才找到，果然是很破旧了，原本的招牌都破的看不清楚了，胖子问我这店原来是干嘛的，我道好像是饭馆还是什么的，以前都是租给人家用的，我也不清楚了。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门打开以后会那么惨烈，我以为是空屋，顶多就是灰多点，没想到上一个租客留了很多东西在里头，门一打开那股霉味差点把我熏出三条街。

还真他妈是一场苦战啊。

 

17

 

我这辈子最恨的，最恨的就是蟑螂，这玩意除了长得恶心，还他妈的会飞，除了会飞以外，他居然还会钻人家的耳朵。

那是我九岁的那年，我永远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辈子都不会忘。那本来是很美好的夏天，张起灵出去帮隔壁的老爷爷搬煤球，所以我一个人在家，吃着西瓜坐在凉席上看电视。

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莫名觉得耳朵里面剧痛无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张起灵当时也是小孩子，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束手无策。

后来三叔先回来的，我哭得昏天黑地的跟我三叔说，他就用手电筒往里面看，看完告诉我我耳朵里面好像有小虫子进去了，如果放任不管，就会从我的耳朵爬到脑子里，然后把我的脑子都吃掉，我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本来我就疼，他一说我又疼又害怕，哭得都快喘不过来气了，甚至开始想着写个遗书，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宝塔片和两毛钱留给张起灵，不然两毛钱会被我三叔拿走的。

最后还是我爸回来了，才把我带去了医院，医生说我耳朵里真的进了一个小蟑螂，拿一种油乎乎的滴剂朝我耳朵里面滴，那感觉太恶心了，我回家以后好几天都没吃下饭。

所以我这辈子的仇敌就是蟑螂，偏偏我今天大战了一整天的蟑螂，前租客留了很多食物在这屋子里，所以蟑螂都他妈疯了一样，随便打开哪个纸箱子都是一窝一窝的。

胖子也不喜欢蟑螂，他说在北京的时候，这玩意特别小，就指甲盖那么大一点，随随便便就踩死了，要是知道杭州的蟑螂这么大，他打死也不来，有一次他穿鞋的时候觉得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个超级大蟑螂。

我们仨人中唯一一个看到蟑螂面不改色的只有张起灵，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怕的，也许是在山上住惯了？

“这不行啊天真，蟑螂这玩意杀不完，你今天打扫了，明天还有，后天还有，得做个蟑螂丸子以绝后患。”胖子擦了擦额头，这天气他都能累一头汗，足以说明今天的工作量很大。

我道什么是蟑螂丸子，他就道是小时候跟隔壁学的，就是一种硼砂丸子，买点硼砂买点土豆，好像还要放点糖，把土豆煮熟以后和这些东西一起揉成团子，到时候蟑螂吃了就会死了。

“做呗，反正我现在还没辞职，装修也要一段时间。”我口渴得要命，随手拿了五块钱给张起灵，让他去买点喝的，要很冰的那种。

给完了钱我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买个冰棍什么的绰绰有余，不过给都给了就算了。

屋里大部分东西都被我们给清出去了，请人来做这些事情太花钱了，我可没有这种预算，不过门头和大门都得重新换，铺地砖什么的也要花钱，古董店这东西虽说要有年代感，也不能太过分，怀旧和破旧又不是一个概念。

我算了算，最节省的情况下全部弄完怎么也得五六万，粉刷什么的不花钱，但是总要有博古架，还不能是便宜的那种，不然人家看了劣质的博古架，还能信东西是真的吗。

入股这样算，那我创业资金的一半就全赔在装修上了。剩下才几万块钱能进什么，看来我得找一个合伙人才行。

胖子正掀着衣服下摆给自己扇风，一扭头发现我盯着他看，立刻机警的道：“干嘛这么恶心的看着胖爷？”

我搂住他的肩膀，道：“胖子你看啊，咱俩现在都是同行了，你这天天漂泊的也不是个事，要不要考虑入个股？十万八万的。”

“十万八万胖爷没有，十块八块还能考虑考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开张吃三年，三年不开张，巧了，现在正好是三年不开张的时候。”胖子把我推到了一边，让我去找家里要钱，他顶多给我入个干股。

我道我要辞职的消息还没跟家里说，我说了家里还不十级地震，别说给我钱了，我爸甚至可能把我给撵出去，到时候我不更惨了。

“哎。”胖子转了转眼珠，朝我勾了勾手指头，道：“那你找你哥要呗，你看你哥开的那车，多趁钱啊，你不是说他很疼你吗，你让他给你入一股。”

要是这么容易还好了呢，我道算了吧，我还不如去求我三叔呢，再怎么我也能从老小子兜里掏点。

张起灵去了一会，买了点雪糕和可乐回来，我一口气灌了半瓶，才感觉活了过来。胖子这个死家伙，一点也不跟我商量，直接跟张起灵道：“怎么样啊小哥，我刚还和天真说呢，这店他自己想干也没几个钱，不如找人入伙，找外人容易闹矛盾，不如你投点资，要是赚钱了还能分点红。”

他这嘴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张起灵还真接着，道行啊，他正好想在国内投资。

放屁，投资投哪儿不好，先玩古董干嘛不直接找我三叔，我这破店连个招牌都没弄，他看中什么了他就投资。

我道：“不用了小哥，他跟你开玩笑呢，我这么小的店，要什么投资，我一个人就行了，到时候万一赔钱了呢。”

 

18

 

投资不投资的不说，我那边职还没有辞掉，我是准备什么都不要了，虽然很心疼，可是也没办法，要是想要补偿什么的怎么也得耗几个月，那对我来说就是双倍的赔钱了。

傻逼领导平时对我横眉竖眼，我说要辞职以后却变了一个人，和颜悦色问我为什么想要辞职，又说公司现在是个大家庭，他不希望有家庭成员退出，再加上马上就要到旺季了，到时候他一定能带领大家再创辉煌。

他这一套用来糊弄刚毕业的小傻子还差不多，我可不吃他这一套了，铁了心肠要辞职。见我斩钉截铁，这傻逼又换了一副嘴脸，要我把所有的事情交接，还要签保密协议，不许带公司的客户出去。

我倒是想带走呢，他妈的客户群体都不一样，我可是要去做古董的，我也懒得多费唇舌，就道行，我会准备好的。

公司其他人都很羡慕我，偷偷问我准备去做什么，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我的目标客户，我就糊弄了一下他们，以后也难再联系了。

说是辞职了，杂七杂八的准备也最少要半个月，我天天照常上班，按时下班以后就去找装修的工人，顺便看看建筑材料。我手上的钱不多，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了。

我行为规律，我爸妈没觉察到异常，就是看我最近晒得黑了很奇怪，问我是不是跑业务太辛苦，怎么这都秋天了还能晒这么黑。

有人辛苦有人闲，张起灵虽然也天天早出晚归，但是人家坐在办公室里，我一个不留神居然比他黑了，心说这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张起灵毕竟是要管整个公司的，除了刚来的那几天比较闲，后来就没办法那么闲了，偶尔抽空问问我店里的情况，我就跟他聊聊。

不过他是刚回国来的，国内基本没有人脉，就算问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方面还是胖子能干，他是个砍价高手，我俩一起硬生生把卖瓷砖的老板给侃晕了，给我们打了个折上折，便宜了不少。

累是肯定的，甚至比以前还要累点，只是这是自己的生意，创业再怎么累也愿意，不像以前给人家卖命，累死累活的给老板买车。

胖子问我店要起什么名字，我一时还没有想好，名字可是很重要的，起不好容易黄了，得好好地想一个能发财的名字，做生意嘛，讲究个好意头。

“嗯，差不多得这个数是吧，行，明天等我有空我再过去跟您细聊。”我夹着手机，手上不停的记着数字，这个月我的电话费突飞猛进，这也算是一种投资消耗了。

张起灵已经洗好了澡，这天气越来越冷，他洗澡也越来越快了，见我在打电话他就么怎么发出声响，等我打完了才问道：“弄到什么地方了?”

我揉了揉脖子，道：“地板弄完了，现在就等着弄些架子什么的了，我是想等我三叔回来，他那里可能有不用的，这东西不能省钱，但是我也没有这么多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这几年已经很努力地攒钱了，不用付房租，不用付饭钱，可惜攒还是不如赚，要是一开始就跟着三叔干，我现在可能已经买过房子了。

张起灵擦干了头发上了床，我这屋就这一张床，平时想坐坐都只能去客厅，我本来在床中间横着，他上来了就给他挪了点空。

他从床头柜里拿了一张卡出来，道这是他昨天刚去办的，里面有二十万，算他的投资。没等我拒绝，他又道：“我只是想帮你，小时候说好的。”

小时候说好了，长大以后谁发达了就要帮另外一个，我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心中一暖，我还以为他出了国就都忘了呢。

他回来也一个多月了，我们朝夕相处的，还真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情谊，生疏的感觉减弱了不少。他在我家住了这么多年，我爸也没说跟他算过抚养费，不过背后有没有偷偷拿张家的钱我就不知道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拒绝真的要撕破脸了，我把卡拿了过来，跟他开玩笑道：“小哥，你一下给我这么多钱，以后结婚还有彩礼钱吗？”

张起灵还真想了想，他很少会顺着我开玩笑，还挺可爱的，我刚想说我开玩笑的，他就问我道：“如果和你结婚，需要多少彩礼？”

我去，什么鬼，如果我心里没鬼，他这么问我肯定会跟他继续开玩笑，让他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但是我他妈心里有鬼，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控制不住的跳了起来，明知道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我还是很不争气的乱想了一通。

心里想了很多，不过其实只是一瞬间，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这是什么美国的笑话吗？小哥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啊，哈哈哈，行了行了，这二十万我收了，就当是你的投资了，要是年底赚了钱，给你分红，到时候可别嫌少啊。”

说完以后我就嚷嚷着困了，把灯给关掉了，裹紧被子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张起灵说了一句什么，也不敢细听，把被子拉了上来，偷偷的盖住了耳朵。

我太紧张了，忘了把银行卡放下，四四方方的小卡片卡在我的掌心，勒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19

 

有了张起灵的这二十万，我的创业资金几乎立刻就翻倍了，有钱就是腰杆子直，大部分我犹豫不决的装修几乎立刻就确定了。

我和胖子轮番看着工人干活，他们也不敢偷懒，别人装修可能要拖三四个月，我三个月就全部弄好了，只等着散散味就能开张。

等我的店弄得差不多了，三叔才总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说自己弄了个大买卖。我爸就是怕我跟他一样，三天两头的不见人，才三令五申我不许跟他做生意。

我之所以选择做这一行，就是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三叔做一行不是一年两年了，有他在可以给我介绍客户，也能做我的上家。

三叔其实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就把东西弄好，他还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我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这种事情还能随便说的。

这老小子想都不想，说在他心里我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别人说我，我还能认，这家伙还有脸说我呢，有他“珠玉在前”，我不知道多上进。

我没怎么做过生意，不知道这些东西里面的弯弯绕绕，三叔不让我现在开业，说现在开业谁也不认识，又不是饭店，放盘鞭炮就算开业了。等过年的时候，他带我去各处拜访拜访，大家都认得了以后再开业，到时候有人捧场，圈子里头好知名。

想想也是，下个月就过年了，我也算难得赶在了点子上，不然也没有由头去拜访那些老头子，这一行的规矩还是很多的。

辞职以后我一直在忙装修，还不觉得空闲，现在店也弄完了，我突然就闲了下来，有点无所适从。

如果我能在家里待着，那还能游手好闲睡个懒觉，可现在我不能在家里待着，明明不上班还要保持晚睡早起，天天出门去闲逛，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打游戏，网吧也不是首选。

这么搞了几天，我觉得不行，再这么下去我非闲死不可，偏偏胖子那边好像没事了，他回北京去了，不然我还能跟他跑跑，要不我说出差，去北京玩几天？

年底一般都是最忙的时候，张起灵和我这种装忙的人不一样，他是真的忙，有时候半夜才回来，我妈怕他肚子饿，总会留点夜宵给他吃。

不得不说别人的东西总显得格外好吃，尤其是炸小黄鱼这道菜，半夜偷吃的感觉就是比白天好吃。

我裹着毛毯，偷偷的朝嘴里塞小黄鱼，这是我二叔给送的，然后我爸下午刚炸的，特别酥脆特别好吃，我晚上就吃了一大盘，我妈嫌我吃得太多了，非把剩下的留起来，说要给张起灵。

这么多呢，我吃点又怎么了，这大冬天的，不多吃点怎么御寒。但是偷吃这种事情是百分百会曝光的，我吃到一半，大门的门锁被转开了，我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张起灵才回来。

“小哥你回来了，吃点小黄鱼啊，特意给你留的。”我把剩下的尾巴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支支吾吾的招呼他过来一起吃，我记得小时候他也挺喜欢吃这个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把公文包放在了柜子上，换了鞋走了过来，我见他没洗手，就捏了一个小黄鱼朝他嘴里塞，道：“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二叔送的年货，还送了不少冻虾，明天让我爸弄了吃。”

“嗯，我们公司也发了年货。”张起灵嘴里被我塞了小鱼干，只能含含糊糊的道，“明天我让司机送来。”

提起年货，我就想起我以前的糟心公司，大过年的就发两袋米两桶油，三百块钱而已。我问张起灵他们公司发什么，张起灵就道发了一些海鲜，米，坚果，好像还有螃蟹劵。

公司和公司就是不一样，羡慕不来，我道我今年比较牛逼，我自己给自己发年终奖，怎么都能发，又问他过年要不要回美国。

张起灵道：“国外过圣诞节，我不信耶稣，所以不回去了。”

也是，过年是中国的节，又不是外国的节，他不回去也没事。一想到过年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家里，我就开心多了，问张起灵道：“那小哥你年假什么时候休？我妈今天还问我呢，得去准备年货了。”

张起灵道他的年假是年二十七开始放，我算了算差不多时间来得及，我自己当然也能去，但是我没有车，还是得用他的车才行。

以前过年我是没有资格准备年货的，连吃年货都不能自由选择，每次跟着爸妈去准备年货，我都要偷偷拿一点零食什么的，如果有人来拜年，人一走就要去翻礼品，看有没有专门给小孩子准备的礼物。

张起灵比我有出息很多，从来不惦记人家带多少礼物来，他刚来那两年，我家的亲戚都不太习惯，所以每次来带的礼物都只有我的，我爸怕他心里有想法，就单独掏钱给他买新衣服或者新书包什么的。

我那时候比较霸道，才不管我已经有过了，在我的逻辑里，我爸单独给他买东西了，没有我的就不行，所以最后我基本都能得到两份。

吃东西也是，如果我和他一人一根冰棍，我吃得快，吃完以后他还在吃，我就觉得我没吃过，他在吃独食，最后基本都是我吃一份半，他吃一半。

 

20

 

对我这种社会人来说，过年是很累的，三叔开了个单子让我去买礼物，要带我去拜访些圈内的人，算是正式把我介绍出去。

除此之外，我还要管家里的事情，我爸妈也不知道赶什么时髦，趁着过年前跑出去玩，年二十九才回来，要不是今年张起灵回来了，我们要过个团圆年，他们八成会把我扔在家里，两个人出去过二人世界。

谁叫我现在的年龄很尴尬，能独立自主又没有离家多年，他们天天都看见我，一点也不珍惜我这个大儿子。唯一把我当成宝的时候就是高考的时候，考完以后我立刻变成草。

他们这一走，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我和张起灵准备，他年二十七才能松快下来，我只能自己去扛肉扛菜。

今年我没有年货，好在张起灵公司发的年货很多，米面油是最基础的，还发了很多干货什么的，真不愧是外企，挺时髦的。

我俩约好了年二十八一起去超市买东西，逢年过节都有这么一遭，简直就是去渡劫了，谁叫大家都是这个时间去买年货呢。

最近人民的生活水平确实上去了，超市里人山人海的，东西都跟不要钱一样，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随便拿了点，反正菜都买过了，弄点酒也就差不多了。

今年过年离情人节特别的近，所以超市也顺便做了情人节的促销，大盒大盒的巧克力摆在显眼的位置，大盒一点的巧克力都要一百多，谈个恋爱也太贵了。

这种精装的巧克力跟我是没有什么缘分的，长大了没必要买，小时候吃得都是金币巧克力，有一回三叔不知道去干嘛了，带回来五六斤，我那段时间吃得直流鼻血，后来就不喜欢吃了。

张起灵见我盯着巧克力看，以为我想要，就顺手拿了一盒。我想着也好久没有吃了，反正到时候拉单子让我爸报销，不过这种大盒的太多了，我就换了一盒小的。

这么冷的天气，买完东西以后我居然能热一身的汗，张起灵的车其实拉不了多少货，后备箱实在是太小了，只能一股脑的塞在后排了。

“喝个可乐吧，热死我了，怎么这么多人啊。”我拧了瓶可乐给张起灵，刚刚我俩都搬了好多东西，累死人了。

张起灵喝了可乐，才突然想起了我俩好像除了这两瓶可乐以外，其他的饮料一点也没买。我道算了吧，门口小卖部也有饮料，再回去人挤人干嘛啊。

我们俩的失误还不止这么一点，停车的时候因为没有车位，停的太靠里面了，大家一起挤着出来果不其然堵了，我饮料喝完了车还纹丝不动，半个小时能出去都算运气好。

实在太无聊了，我想起买了盒巧克力了，就从后座里翻出来准备吃掉，这巧克力外面看着挺大的，打开一看就一点点，大部分价格花在包装上了吧。

我是搞不懂这种包装文化了，只要东西好吃不就行了，我抠了一块巧克力扔给张起灵，又抠了一块给自己。

这巧克力是做成心形的，用紫色的锡箔纸包着，我对这东西莫名有执念，加上实在是没事干，就小心翼翼的把锡箔纸给弄开了，一点都没破。

弄开以后我发现里面还印了一句话，印的太浅了有点看不清楚，我就仔细的翻开看，还下意识的念了出来：“时间让我爱上你，心中一切都是你……”

车是一个密封的环境，我随口说的话都显得很大声，说完以后我才发现这句话好像确实太暧昧了，尤其是我这问心有愧的，说完以后才觉得尴尬，欲盖弥彰的把那纸举了起来，道：“这纸上写的！”

本来张起灵没有回头看我，现在我一举起来，他马上就回头了，我有点后悔补了这一句，越描越黑了的感觉。这什么破巧克力厂，怎么还在里面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啊。

张起灵手里的那块巧克力还没有拆开，我恨不能把它扒开给他看里面确实印了字，但是车已经开始动了，我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如果车能立刻开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开车上也就好了，偏偏车挪了两三米就停了下来，我俩再次陷入了奇怪的气氛中。

我想装哑巴，奈何张起灵不打算继续他的优良传统，他开口说话了，他道：“我当初去美国，是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

“……这个巧克力还印这样的话呢，挺有意思的啊哈哈。”我强行改变话题，如果不是这车自动落锁，我现在肯定夺门而出了。

张起灵并不打算顺着我的话题下来，他握着方向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现在从美国回来，也是为了你，吴邪。”

我把好不容易才剥下来的锡箔纸捏成了一团，已经不敢抬头了，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的大名都出来了，我的自欺欺人也到此为止了。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微弱的颤抖，很难察觉，我道：“小哥，咱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回来呢。”当初他一声不吭的走了，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他凭什么觉得什么事情都能顺着他的想法呢，我难免有些可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回来以后我可能都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车流已经开始动了，后车按了几下喇叭，把车内这种压抑难言的气氛冲散了不少，张起灵挂了挡，起了步，道：“想过，我这十年一直在想，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我的老师告诉我，如果因为害怕就不去做，那连害怕都是徒劳，中国人管这叫自哀自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