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写个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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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又是无聊的一天。

我叼着烟，歪在椅子上盯着窗外看，今天下了一天的大雨，我店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闲得差点长蘑菇。

倒也不是不舍得关店，就是这雨大的实在太离谱，也不知道何方道友在此渡劫。我这小破店的地势不高，去年就淹过一次，所以今年我买了很多沙袋，万一真的进水好歹能挡一挡。

眼见没有客人会来，我站起身准备先垒一层沙袋，雨已经在我店门口跃跃欲试了，地板万一淹了又要花钱。

就在我把沙袋一袋袋拿出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店门口摆着的富贵树很剧烈的动了一下，不像是风吹的，心中有些奇怪，干脆走过去看看。

这盆富贵树还是我开业的时候三叔送我的，个吝啬鬼，也不给我包个红包，送个树就当礼物了。

天黑风又急，也多亏了我眼尖，才能看到在树底下瑟瑟发抖的小毛团儿，灰不拉几的一小坨，全身都湿透了，一时间分不清是猫还是狗。

我虽然不太喜欢小动物，可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既然看到了，总不能让它死在我的盆栽里，就找了个毛巾把它包起来，带到了温暖的室内。

进了屋我才看清楚，是一条小狗崽，出奇的小，连我一个手掌都铺不满，浑身都是灰灰黑黑的毛，像是条土狗。

它很安静，进了屋也不叫，只是闭着眼睛大口的喘气。我摸了摸它的耳朵后面，发现它的体温已经很低了，如果不管，估计也就几个小时的命了。

我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干净的泡沫箱，铺了我一双不要的毛手套进去，然后把小狗崽身上的水擦干，小心翼翼的把狗放了进去。

以前我爷爷是开过狗场，但是我们家里不养狗，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养狗，看这狗的大小，恐怕还没有满月呢。

我上网查了查，网上说要保持奶狗的体温，还要两个小时喂一次奶，最好不要喂牛奶，不然狗狗乳糖不耐受就惨了，应急的话就是奶粉或者舒化奶。

放屁，我这单身汉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狗崽子就应该它妈带着，不然怎么活哦。

为了把小狗崽子养活，我在店里找了半天，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一小袋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成人奶粉，好像是我刚开业的时候买的。

试试呗，能不能行就看它的命了，我把奶粉随便冲了冲，捏着小狗崽的后脖子顺着它的嘴倒了点，它好像喝了，又好像没喝，灌了一点我又怕把它呛死，就不敢喂了。

弄好以后，我把奶放在一次性的碗里，放在了它旁边，又找了几个剩下的暖宝宝，给它垫在了下面。能做的反正都做了，只能听天命了。

雨越下越大，不要钱一样朝我店里倒灌，我忙了一夜抵抗大雨，都把小狗崽给忘了，一直到雨水褪去，我才想起还有一个活物。

小动物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就我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居然还真的活下来了，奶粉喝的干干净净，趴在最厚实的地方取暖。

我摸了摸小崽子的毛，它就睁眼看我，一点也不慌张，黑黢黢的眼珠里满是淡然。我有些惊讶，它居然连蓝膜都褪干净了，那也就是已经一个月到两个月了，可它怎么会这么小一只。

而且据我所知，一般小狗崽刚见生人，要么是特别惊恐，要么是特别黏人，这只怎么这么淡定，还挺有个性的。

我在它鼻子上点了点，道：“看什么看，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掉了。”

小奶狗依旧没什么反应，连叫都懒得叫一声，慢吞吞的睡了过去。

就这样，我的店里多了一条小奶狗，也不是没想过要把奶狗领养出去，但是看起来它只是一条土狗，这种狗小时候确实很可爱，长大了都很丑，根本领养不出去。

反正我的店是做古董，也不是做餐饮，一条这么小的狗也不碍事，每次我吃完剩一点就给它吃。

它也很好养活，平时也不调皮，也不爱叫，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找个有太阳的地方睡觉，活像个老头子。

我给他起名叫狗蛋，贱民好养活嘛，不过我叫狗蛋的时候它基本都不理我，顶多就是抖抖耳朵，贼高冷。

因为没有养过狗，我并不知道狗几个月的时候应该是多大，这狗应该是吃不饱所以才会小小的，我养了没几天就大了一圈，才两三个月，它就几乎有我小时候养的黑背狗一样大了。

本以为它是条小型犬呢，结果是一条这么大的狗，我有些担心自己的钱包，要知道一条小狗和一条大狗，食量可差的太多了。

“小哥，吃饭了，今天有鸡蛋吃。”我接过外卖，随口朝店里吆喝了一声，这狗崽子喊狗蛋从来不出来，也不知道又猫到哪里去晒太阳了。

我今天要的是红烧肉盖浇饭，说是红烧肉，根本没几块肉可吃，毕竟现在的猪肉那么贵，十几块钱一份饭也不要求什么了。

吃了两口，狗大爷总算是出来了，要么说我养的好，它这一身油光水滑的肉还不都是我喂出来。因为肉实在太少了，我就拨了一些米饭和鸡蛋给它。

它用的碗也不是狗碗，是我用的有一个豁口的大碗，毕竟我还在创业，能省则省了，网上那些狗碗也不见得有多好，就是印个骨头而已，一个个卖几十块钱。

一份便宜大碗的外卖，成功填饱了我们俩的肚子，吃完饭太阳也照进来了，它就趴在了凳子里头，美滋滋的晒着太阳睡起觉。

我把外卖盒拿出去扔，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狗子选择的位置从外面看是看不到它的，它从来也不到店门口去睡觉，好像是怕给客人们看到似的。

我老怀安慰，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忍不住走到狗子身边蹲了下来，抓住它的大爪子摇了摇，它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好像在问我是要干嘛。

“狗蛋啊，你为什么不理我啊，你会不会叫啊，汪汪，来跟我学，汪汪汪。”反正没客人，我就跟狗子玩了起来，试图逗它叫一声。我有理由怀疑它是哑巴狗，我从来没有听它叫过。

和以往一样，狗子一声不吭，连眼睛都闭上了，啧。我百无聊赖，揪着它的耳朵晃来晃去，把它们捏在一起，道：“小兔子~”然后再把两个耳朵呼噜到后面，道：“小海豹~”

它的耳朵竖的很直，看起来很是帅气，一般很少有狗子会有这样的耳朵，很多狼狗都要后期削耳。它的脸很像狼狗，体型却巨大，我觉得它可能是藏獒或者狼狗的串串。

其实它不爱叫也是好事，除了我以外，左邻右舍都没有人知道我养了条狗，现在狗证很严格，它的体型根本不能上证，只能偷偷的养着。

 

 

二

 

慢慢的狗子养到了五个月，体积越来越大，站起来都他妈的比我还高了，比我以前见过所有的狗都要大，浑身的皮毛厚实的很，躺下来像个大地毯一样。

体积和饭量基本是对等的，它一天可以吃掉我十个馒头，我点外卖的时候甚至要给它多点一份才够吃。

“来，小哥，吃饭了。”我把一盆饭放在了狗蛋面前，深感焦虑，这家伙再这么吃下去，我的老婆本都要被它吃掉了。

狗蛋哪里知道我的苦恼，大口大口的吃属于它的那份饭。这已经是我给它换的第三个盆了，比我的洗脚盆都大，它的头放进去也只是刚刚好而已。

养了这么久，多少也有点感情，现在才说养不起好像太不负责任了。而且这么大一条狗，我扔哪里都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它饿了万一去吃小孩怎么办。

为了解决吃饭问题，我决定想点别的办法，就打电话给三叔，让他把狗厂里吃不完的狗粮给我弄点来。我爷爷死了以后狗厂就给他打理了，狗厂每天都要进大量的狗粮，价格很便宜。

三叔那边很吵，也不知道在干嘛，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他道：“要狗粮干嘛，你自己吃啊。”

我道呸，你才吃狗粮，我养了条狗，想弄点狗粮来给它吃。三叔道不是不乐意养狗吗，哪弄来的，正好还剩点，明天顺路给你送去吧。

有人送货上门我肯定不会拒绝，让他多给我弄点，我捡的这个狗特别大。三叔不屑一顾，道给你弄一百斤，够吃很久了，狗能有多大。

狗能有多大，我看了一眼连八仙桌都放不下的狗蛋，心说一百斤狗粮算个屁，这家伙一天就能吃十斤，这么一算也只够它吃半个月，简直要破产。

三叔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他进屋的时候根本没看到睡在桌子下面的狗，还问我狗在哪里。

我指了指桌子下面，让他自己看，三叔嚯了一声，道：“你小子弄了个藏獒回来？怎么长的这么肥，几岁了？”

“几岁，半岁，我捡回来的时候才巴掌大。”

三叔道不会吧，这种体型的狗生出来都不会太小的，怎么会只是个小毛团呢。说还不算，他伸手去拽狗蛋的腿，想看看它的正脸。

我平时也很喜欢呼噜狗蛋，现在天气冷了，狗蛋的毛很舒服，虽然我没给它洗澡，但是它身上也没有味道，我没事就在它身上呼噜来呼噜去，它很温顺，一声不吭。

所以三叔拽它的时候我也没阻止，以为狗蛋不会生气的，没想到狗蛋反应很大，突然站了起来，它的体型实在太大了，饶是三叔也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两步。

我连忙上去摸了摸狗蛋的头，道：“没事没事，这是我叔叔，我们是一家人，你看他还给你送了好多好吃的呢，乖了乖了。”

三叔惊魂未定，道：“大侄子你确定这是条狗？这怎么看也不是狗啊，这耳朵这脸，什么狗长这样。”

我道不是狗是什么，它就是吃得多长得大而已，三叔道你放屁，吃多了能长大的品种就那几个，这明显是头狼。

那不更是放屁，狼能有多大，很多狼的体型比狗还小呢。我道你别胡说了，这就是狗，可能是狼狗。

三叔点了根烟，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道：“狼狗？你没见过狼狗？这明显就是狼，你看看尾巴，狼的尾巴是垂下来的。”

狗蛋现在是坐着的，谁能看到它的尾巴，我想了想，它好像确实没有摇过尾巴，就道“哈奇士的尾巴也是垂下来的，三叔你不看新闻啊，前段时间就有一条二哈被人家当狼给打死了，狗和狼本来就是近亲，再说了，狼有野性的，我们家小哥哪有野性，它天天睡觉。”

三叔坚持狗蛋是狼，我坚持狗蛋就是狗，它只是长的有点像狼而已。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还掰开狗蛋的嘴巴，把手放了进去，道：“你看你看，它多温顺，怎么会是狼。”

狗蛋很嫌弃我的手，不过也没咬我就是了，别说，它的牙还真的很尖很大，以后可以买点骨头回来煮汤，把骨头给它吃。

“那你让它叫一声啊。”三叔见我不听劝，干脆使出了杀手锏。

这就有点尴尬了，狗蛋确实没有叫过，别说汪汪叫了，它连哼唧都不哼唧，有一次我关店门的时候没注意，把它的尾巴夹进去了，它也只是跳起来而已。

我在狗蛋头上挠了挠，道：“它可能是条哑巴狗。”

三叔翻了个白眼，让我自己想想这个逻辑是不是很不通，种种迹象表明这就他妈不是一条狗，他养了这么多年狗，分不清狗和狼像话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并卵，我不信，狗就是狗，狼就是狼，如果狼会这么乖巧，那大家都会养狼了。

再说它是在我的富贵树里发现的，这可是杭州市，我的店又不是在荒郊野岭，哪来的狼崽子？

这一点三叔也说不清楚，道这样吧，你把这狗给我，我带回去研究研究。我就道：“你拉倒吧，合着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呢，不给你，你万一把它杀了吃肉呢。”

我还不知道他吗，看到肥一点的狗都流口水，这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狗蛋，虽然它的皮足够做个皮大衣，肯定很暖和。

大概是知道我在惦记它的皮，狗蛋扭头看了我一眼，确实很不像是一条狗的眼神，看完以后它就又回到桌子下面去睡觉了。

我偷偷把脚放在了它的大尾巴上，撵三叔走，让他放弃吃我的狗的想法。三叔就道你哪天给狼吃了你就知道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三

 

本以为弄来了狗粮，就可以拯救我的钱包了，没想到狗蛋这个死家伙居然不吃狗粮，它根本看都不看狗粮一眼，好像我给它吃得不是狗粮而是毒药。

整整一百斤狗粮啊！它不吃难道真的要我吃吗，谁家养狗会养的像我这么可怜的。我揪住狗蛋的耳朵，硬是把它的头按进盆里，道：“求你了，吃一口，你不吃你怎么会知道不喜欢呢？你吃一口可能会喜欢呢？”

动物的力气比人类要大很多，狗蛋明显是懒得理我，不然以它的力气一甩头我就飞了。我按了它一会，它还是一口都不吃，只是抬头的时候在鼻子上黏了一颗狗粮，看起来特别滑稽。

它也算是狗里面长得很帅的类型了，体型太大的狗会给人压迫感，我很难拥有主人的威严，有时候还会比较怂怂的，简直不要太惨。

没办法，狗不吃粮总不能强按头，我试图饿它几顿，但是饿了好几天它就是不吃狗粮，我不给它吃它也不吵不闹，顶多就是多睡觉。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狗，很有感情，我总不能因为狗粮的事情把它活活饿死，再说了以前有新闻，主人死了以后狗子饿极了吃了尸体，万一它等不及了先让我变成尸体怎么办。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去饭店买一些晚上剩下的米饭和菜，好在我以前和几个小苍蝇馆的老板关系不错，他们会单独给我留一份干净的，专门用来喂狗蛋。

至于那一百斤狗粮，我总不能自己吃了，虽然我是单身狗，但是绝对不会到这个地步的。

不过三叔肯定不会再来拿走，还不够浪费油钱的呢。我就挂到了群里，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可以自己来拿，反正这些都是狗厂不要的，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为了证明狗蛋是真的不吃，我还拍了一张它很嫌弃狗粮的照片和狗粮一起挂了上去，让同城有需要的人自取。

群还是以前我出闲置的时候加的，很多人出一些便宜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日用品或者没用完的东西，也有很多人像我这样送闲置。

我没当一回事，挂上去就没看，过了一会再看发现群里信息提示999+，还显示有人艾特我。

平时这个群没什么人说话的，我很纳闷发生了什么，点进去才发现群里的人就狗蛋到底是什么品种讨论起来了。

一开始还算正常，讨论是狼狗还是什么，后来有个人说这好像是狼，画风就变了，所有人都说这是狼，世界上最大的狼可以达到肩高90呢什么的。更搞笑的是还有很多人艾特我，问我是不是还活着。

我只好发了个小红包，告诉大家我还活着，狗蛋真的是狗，可能只是拍照角度显得像狼吧。

其实大家只是找个话题开玩笑的，谁会相信闹市区有条巨大的狼，很快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群里的话题是过去了，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本来我坚信狗蛋就是狗的，可大家都说它是狼，它好像也确实有点像狼。

我蹲到了狗蛋身边，戳了戳它，道：“哎，他们都说你是狼哎狗蛋，如果你真的是狼，那你是不是要改名叫狼蛋啊。”

狗蛋抖了抖耳朵，懒得理我，我就把它翻了过来，把它的耳朵按了下去，道：“说真的你是挺像狼的，人家狗的耳朵都会垂下来，你看这样就更像狗了哈哈哈哈哈。”

动物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什么动物，这些名称都是人类给它取的，所以狗蛋任我拨了半天，懒洋洋的抖了抖爪子，翻了个身睡了。

我在它头上摸了摸，看天也不早了，就关店回家了。狗蛋留在店里，我是很放心的，不担心小偷来店里偷东西。

回去的路上我偷偷去撸了串，这不能怪我，如果我要外卖到店里，狗蛋肯定会过来，我怎么好意思吃独食呢。

想来也是悲哀，我居然沦落到背着一条狗吃宵夜的份上，按理说我才是主人啊，为什么搞得像背着对象搞小三的一样复杂。

撸串撸到一半，一个和尚停在了我桌子前，他穿得有些破旧，是个非常清瘦的像是苦行僧一样的人，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手里拿着一个钵，像是刚演完电视剧一样。

出家人也要吃饭，我不以为然，以为他要拼桌，就朝旁边挪了挪，不料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施主，你身上有妖气啊。”

我差点被羊肉噎死，心说现在的骗子都这么猖狂了吗，什么年代了开场白还是这句，怎么不说我印堂发黑啊。我就道：“大师，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和尚看我不信，也没有强求，大抵是习惯了大家对他的态度。他只是笑了笑，从兜里拿了一个护身符放在我的桌子上，让我小心为上。

莫名其妙被人家说身上有妖气，虽然没被骗钱，我还是有点膈应，也没拿那个护身符，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也太危险了吧。

 可能是被和尚说的话影响了，晚上做梦我梦到了一个男人，他一直在被雷劈，可能是谎话说多了吧，三道雷劈下来，男人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小毛球一样的东西在地上乱窜，有些像个什么动物。

梦就是梦，怎么奇怪的都有，醒过来以后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就没有放在心上。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年代了还信妖怪，我又还没有到那个年龄。